的白臉漢子之外,未帶甚麼兵卒。雙方雖是各懷舊恨新仇,但當此之時卻還略略客氣幾句,便即齊抖韁繩,催馬出關。
笑雲偷眼瞧見陸九霄身旁那白臉漢子雙眉緊鎖,知道這人只怕就是嘉靖皇帝欽點的正印先鋒官餘震北了。他笑著向玉盈秀使個眼色,玉盈秀也轉頭瞧去,只見餘震北雙唇微抖,口中唸唸有詞,神色似笑實哭,也不由嗤的一聲笑出聲來。
得勝堡其實是個指揮中樞的大堡,在它周圍還有鎮羌堡、四城堡和得勝口月城三堡和它首尾呼應。縱眼望去,只見十餘座碩大堅固的牆臺簇擁著四座高大威猛的城堡自漫漫黃土上連綿遠去,那磅礴雄壯的威武雄關立時使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升騰起萬丈豪情。陸九霄偏偏選在得勝堡出關,看來不單是要討一個好口彩,更要以此巍峨雄關一振軍心。
但不知怎地,笑雲望見在蒼茫黃土上驟然崛起的得勝堡,心靈一震之下卻想到了城牆之外長歌低吟、衣不遮體的諸多窮苦牧民。他忽然心中一動,轉頭問沈煉石道:“師父,自打有長城那一天起,就有沒完沒了的廝殺了吧,什麼時候這長城內外的人才不會有廝殺征戰呀?”沈煉石一愣,隨即卻無奈的一笑:“其實在有這長城之前,便已經有了無止無休的征戰了,修城建堡,那也是歷代天子萬不得已的辦法!你說的長城內外再無征戰,那也是數千年聖賢夢寐以求的‘天下大同’的美夢了。只是這個夢做了幾千年,‘天下太平’卻還是一句空話!”何競我也嘆道:“世道越是往下,人心越是爭強好勝,事事只以武力相迫,天下太平這個美夢只怕再做上幾千年也未必成真!嘿嘿,髑髏皆是長城卒,日暮沙場飛作灰。苦的終究是天下蒼生!”一旁的玉盈秀眼見笑雲聞言後雙眉緊皺,倒笑了起來:“雲哥,想不到你終日無憂無慮,今日也來憂國憂民啦!”笑雲抬起頭來,挺認真地笑道:“其實我是日日夜夜地在憂國憂民,只不過你今日才瞧出來。”
已經是八月的天了,塞外的風很有些涼意。出得勝堡折而向西,直奔了快半日,便到了大青山下。大青山名喚“大青”,山上卻沒多少綠樹青草,從這一麓望過去全是赤裸的岩石,在陽光下瞧來就如牧民裸露出的古銅色肌膚。那山也不高,但昂然拔起在一片澄淨蔚藍的天宇下,竟遮住了身後的白雲,別有一番震懾。
繞到大青山北麓,便瞧見了一片片的草原和座座氈帳。眾人在一望無垠的綠色草原上縱馬馳騁,都有心曠神怡之感,過不多時便瞧見了前面幾座氣勢恢弘拔地而起的金帳,四處高臺環繞,旌旗招展,一派威武之色。
對面馳來數匹戰馬,幾個黑衣大漢將眾人迎入了一個氈帳之前。原來俺答聞得大明不以官方名義應戰,便也不以常禮迎接,這幾人都是默默無聞之輩,鼎鼎大名的耶律誠翼、青蓮黃葉一個也沒有露面。眾黑衣漢子之中一個自稱趙方的漢人倒是能說會道,向陸九霄噓寒問暖,大套近乎,說道:“大汗定下的規矩是午時之後鳴炮為號,在擂臺之上比武過招!這時時候還早,諸位好漢不如先行進帳歇息。”
鄭凌風將手一揮,手下弟子立時安營紮寨,數座帳篷連綿紮起,眾人這才走進去歇息。
午飯之後,炮響三聲,金帳之前忽然號角齊鳴。
聚合堂、青蚨幫群豪簇擁著陸九霄、鄭凌風和何競我幾人昂然上了東首高臺。笑雲才一坐下,便四處張望,只見對面西首的高臺蓋得比自己這裡足足高出丈餘,對方瞧過來時居高臨下,而且幔帳高挑,也望不見那俺答汗是什麼模樣。又見棚中蒙古眾高手個個氣勢不俗,自己新結的兄長耶律弘也赫然在座。笑雲怕給他看到,忙將頭低下,心內忽然想:“我跟他結義是不是酒後一時興起,有幾分兄弟情義在裡面?嘿嘿,其實耶律大哥豪爽慷慨,若非是他蒙古人,又是刀魔的親兒子,有這樣一個好兄長也是著實難得呀!嘿嘿,為何蒙古人跟漢人就不能做兄弟?嗯,我們這一輩兒估計是做不成了,那耶律大哥的兒子小白和我將來的兒子呢?或者我將來的兒子的兒子和小白的兒子呢?”
正自胡思亂想,忽聽有人一聲長笑,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挺立在擂臺之上。這兩丈方圓、三尺來高的擂臺處於東西兩座高臺之間,眾人自上向下望去,本該瞧得清清楚楚,但眾人均覺眼前一花,這人已經靜靜立在臺上,這等奇快的身法委實是驚世駭俗。
這人高帽錦袍,一身蒙古顯貴打扮,紅堂堂的國字臉上一雙鷹目如電閃動,只這麼在臺上靜靜一掃,高臺兩旁數百武士、臺下千餘蒙古看客立時就靜下聲來。那人先向俺答所坐的西首高臺幔帳深深一揖,這才轉過身來,向著中國群豪這邊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