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林惜幽一爪撕下,笑雲氣得破口大罵一聲:“操你十大代祖宗的!”但他刀氣迴旋,卻也割下了他的半幅衣袂。
林惜幽怪叫一聲,順勢疾上,鬼爪只對著笑雲的小腹、下陰招呼,招招狠辣得意想不到。笑雲只覺屁股上涼風習習,登時又驚又窘,雖然他是個憨皮厚臉的人,但佳人在側,這般赤身裸體,也覺面紅過耳,偏偏這時激戰正酣,又不是換衣整裝的時候,只得咬緊牙關,奮力抵擋。觀瀾九勢本來重在氣勢,但笑雲這時面紅耳赤,幾招之後,便有些捉襟見肘。若非他已經洗心禪觀粹煉過心性,此時早就膽氣盡喪了。玉盈秀看得心驚膽戰,但室內實在太過狹促,她不便出手,只得拔出劍來在一旁靜待良機。
激戰之中,忽聽靈照老和尚沉聲問道:“笑雲,你還怕不怕失敗?”
笑雲眼前鬼爪重重,陰風颼颼,正自疲於奔命,陡然聽得這句問話,忽然間心神一振,洗心禪境一下子又回覆到了腦中,叫道:“自然不怕!”疾揮兩刀,將眼前的鬼爪撞開。
“好,”靈照雙目微垂,但眼前的惡鬥似乎都在他心神的籠罩之內,“此時你進一步則生,退一步則死,怕與不怕,可還用一句話說說看麼?”玉盈秀又氣又急,這時候何等兇險,虧得這老和尚還有心思和雲哥鬥這機鋒,但眼見靈照胸有成竹的一幅模樣,只得將口邊的一句埋怨嚥下去。笑雲與他相處多日,知他又以佛家機鋒棒喝之法點化自己,手中披雲刀舞得風雨不透,口中道:“勝的是我,敗的依然是我!”靈照卻搖了搖頭:“勝負只當如白雲來去!”玉盈秀涉獵甚廣,聞言靈機一動,忙道:“這道理該當喚作‘青山不礙白雲飛’!”靈照笑道:“女娃兒便是有些鬼聰明!”
“青山不礙白雲飛,”笑雲的雙眉一展,恍然大悟道:“我是青山,勝負只是青山上空的白雲,飄來飄去,卻不礙青山分毫。老和尚,是不是這個理?”靈照卻不言語,沉了一沉,才忽然張開雙眼,喝道:“不對!”
“怎會不對?”滿有把握的笑雲給靈照一聲斷喝,登時六神無主,跟著腦中浪花飛濺,洗心禪觀、我即是水,諸般心思紛至沓來。“當真是找死!”林惜幽這時卻獰笑一聲,身法展開,身前身後全是他詭異的身影,笑雲一個疏忽,左大腿上又給他撕下一團衣襟。
火辣辣的刺痛竄上心間,笑雲急忙一步跳開,心中仍是翻來覆去地想:“不是叫做‘青山不礙白雲飛’,不是叫做‘青山不礙白雲飛’,那該怎麼說?”便在此時,林惜幽的雙爪卻陡然一長,迅疾無比地抓向笑雲心口。玉盈秀見他發呆,驚叫了一聲:“不好,老和尚快出手幫他呀!”噹的一響,笑雲總算及時提刀一擋,鬼抓擊在披雲刀的刀背上,二人身子均是一幌。“賊廝鳥的!”笑雲急得縱聲連叫帶罵,“哎喲對不住,老和尚,這一句可不是罵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法一句話說個清楚?”
“自然可以!”靈照意定神閒地應了一句。笑雲嘶聲喊道:“那是什麼呀老和尚再不說任大俠就要給人家大卸八塊啦!”靈照驀地雙目一張,鼓氣喝道:“青山不礙白雲飛!”
仍然是青山不礙白雲飛!
任笑雲的渾身一震,靈照的這聲大喝有如平空劈來的急雷,將纏繞在他心間的萬千疑問豁然炸開。他甚至有了一種感激涕零的歡欣鼓舞,心中的充實更是難以言喻,諸般猶豫、畏縮、怯懦在一瞬間煙消雲散。
他大喝一聲:“好,好一個‘青山不礙白雲飛’!”話一出口,更覺胸中浩氣瀰漫,一瞬間便有了種從未有過的激昂,大喝聲中,身子一轉,一招“望海勢”飄然揮出。往日使出此招時,都要奮力苦覓那種心闊如海的豪氣而不得,但此時恍然大悟之下,自有一股目空四海的豪邁氣魄隨著這一刀噴湧而出。
縱橫的刀氣在室內捲起一陣疾風巨浪,那道鐵門發出幾聲呻吟,已給這一刀劈得四分五裂。披雲刀上的刀氣依然無止無休地奔湧過來,四周的牆壁獵獵作響,迅即張開了數道裂隙。
林惜幽驀地怪叫一聲,也不知給這刀傷了何處,身子陡然化作一道白光疾遁而出。
砰然一響,那道鐵門伴著半面圍牆轟然倒塌,門外的狂風疾雨隨即撲打了進來。林惜幽時斷時續的聲音在雨中遙遙傳來:“姓任的小子……咳咳……這次算你走運,下次再見……咳咳……”話未說完,那聲音便給暴雨淹沒了。
玉盈秀眼見這一刀氣勢雄渾,睥睨四海,不由呆了,微微一沉才想起來叫道:“好呀!”
笑雲給撲面打來的雨水激得渾身一抖,這時收刀而立,也是又驚又喜,實不相信這樣一刀是出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