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目光悽迷,嘆道:“我早知道,你……便如你娘一樣,終究要回到他的身邊去,”他說著呵呵一聲苦笑,“我的技業,你大多知曉。這一去,聚合堂又多了一個強援!”玉盈秀不知說什麼是好,只得問道:“那您今後有何打算,當真替鄭凌風賣命一輩子麼?”她瞧著江流古凝思不語,不由小心翼翼地道:“江叔叔,以你這等胸羅錦繡的人物,便是朝廷不用,也不必為鄭凌風這等狂徒驅使。依我說,這世道奸佞當權,您這平亂治世的抱負是難得施展了。不如做個笑傲天下的世外高人,那才消遙自在。”
江流古一時無語,微微一沉,才長嘆道:“濁世清名一概休,古今翻覆剩堪愁。人生在世,又如何能消遙自在?小玉,你在這青蚨幫重地內露出本來面目,當真是膽大包天,趁著幫主要事纏身,還不快走?”玉盈秀道:“江叔叔好人做到底,讓我帶這位姐姐一起走,成不成?”江流古哼了一聲:“胡言亂語,愈發不成話了。你還賴著不走,可莫怪我變了主意!”
玉盈秀知道他的脾氣,吐了一下舌頭,向喚晴微一作揖,道:“姐姐且在此再歇息一晚,咱們後會有期!”身形一晃,翩然躍出。
江流古目送她的身影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才喃喃道:“雙龍口之戰在即,不知幫主做的三道安排能否一舉而勝,不知老夫的七絕陣能否出奇制勝?天山遁,天山遁,這一卦又有何深意呢?”
第十九章 夜雨樓船演奇陣
靈照每一次來此為笑雲療傷,都先要燃香一柱,隨著輕煙嫋嫋騰起,斗室之內便全是一片寧靜悠遠的禪味。笑雲自給靈照傳以禪宗洗心禪觀後,便覺身、心、氣、力均跨入了一個新的境界,每日裡以此法靜坐片刻,便覺出一種難言的歡悅和安穩。
這時他靜坐之後睜開眼來,卻見靈照身後俏生生立著一人,長髮如墨,眼波盈盈,正是玉盈秀。原來昨晚她出了喚晴所居的雅閣,卻並不回山,徑自尋到了靈照和尚,在他的禪房之中藏了一日,這時才隨他趕來。
“秀兒,”笑雲又驚又喜,忍不住抬起手來,在自己腕子上作勢一咬,“這一次可不是做夢了!”玉盈秀見他容光煥發,心下甚喜,口中卻道:“當真常常夢到人家麼,只怕還是夢到你那喚晴妹妹的時候多些!”笑雲瞪眼道:“自是隻夢見你一個了,還夢到你給我唱那首《長相思》:朝相思,暮相思,一日相思十二時,相思無盡期……不信你問問靈照大師!”玉盈秀才想起靈照在旁,玉面不由一紅,忙道:“當著大師的面也這般胡說八道,你這傷好得怎樣了?”
“我這傷是全好了,是不是大師?”笑雲說著望向靈照,似乎生怕他會說些什麼,讓自己再留住一段時光。“老衲以少林禪宗‘洗心禪觀’洗去施主心病,更以少林一指標灸通了施主身上四脈,此時為你灸通五脈之中最後的一個任脈!”靈照說著霍然立起身來,一指便點在他胸前任脈要穴“膻中”大穴上,笑雲的渾身登時一震。
玉盈秀只見往日嘮叨慈祥的靈照和尚這時候立起身來,雙目灼灼,忽然化作了威猛金剛一般,一路“一指標”的絕世指法施展開來,快如電閃星飛,“中庭”、“鳩尾”、“巨闕”一路迅疾無比地點了下來。這老僧每一勢點出,都隱隱有風雷之聲,刺在閉目而坐的笑雲身上,便引得他微微一跳。玉盈秀見靈照十指翻飛,越往下點,招式越見驚奇繁複,心下暗自稱奇。
堪堪點到笑雲“氣海穴”上,驀然間卻見靈照長眉乍拋,指勢變幻有如蓮花忽開忽合,玉盈秀正覺眼花繚亂,忽聞靈照低喝一聲:“成了!”霍然一退,已經穩穩坐在了蒲團上。玉盈秀望了一眼有如老僧入定的笑雲,喜道:“大師,這便大功告成了麼?”
靈照卻道:“先前他體內藏龍臥虎,卻常不調和,經老衲以‘一指標’接引到一處,他身上功力更進一層,”他說起話來總是慢悠悠的,“只不知洗心禪觀練得如何了,心上之傷不知怎樣?”笑雲一躍而起,笑道:“我這時候是無憂無慮,一肚子的剛猛無敵!”
靈照也給他這句話逗得一笑:“依老衲瞧,還差著一著!”笑雲嬉皮笑臉地道:“差著一輕半點的也沒什麼,不如馬馬虎虎,到此為止吧!”玉盈秀卻知靈照這等高人舉世難覓,說什麼也不該錯過機緣,忙道:“雲哥,不要偷懶,且聽聽大師高見!”靈照的眼睛現出罕見的銳利來,問道:“那你還怕是不怕?”
笑雲的身子微微一震,含含糊糊地道:“想來……自是不怕了!”
這一日自午後便開始下雨,蠶豆大的雨點象亂箭一樣砸在劍拔弩張的鳴鳳山前。曾淳望著山岩間隨雨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