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奪回它的伴侶!
一切註定徒勞。
它的搏鬥越發無力。
原本潔白無瑕的羽毛,被鮮血染成驚心動魄的米分色。
原本高貴優雅的身體,更已被傷痕摧殘得不成形狀。
它擊不起什麼水花了。偶爾抽搐一下,也僅有一絲絲惹人慟惋的漣漪,恰似它含恨消散中的生命,漸遠,漸淡,漸隱。
它死了。
天地為之凝止。
盈光會心地取出一塊絹帕,為舒玉輕拭淚水。
深懂舒玉的他明白,這個時候,什麼都不必說。
“……如果,臣妾不在了,”舒玉忽然微啟櫻唇,幽幽問道,“殿下會難過嗎?”
盈光笑笑:“說什麼傻話呢。”
“萬一,臣妾是說萬一,”舒玉又說,“殿下不在了,臣妾謝氏舒玉,一定追隨殿下而去。”
“……”
盈光心想犯得上麼!
“愛,即是不離不棄、永世廝守。古詩有云:‘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可在臣妾眼裡、心裡,哪怕真有那麼一日,桑田滄海、乾坤易變,臣妾也不會離開殿下半步!殿下便是臣妾的性命、臣妾的歸宿,真的!不管殿下信與不信,別的女人或許願意陪伴殿下一生一世,臣妾卻願永遠陪伴殿下、一直去往天堂淨土、黃泉九幽!就像……剛剛那隻天鵝……”
“誒,那也太慘了罷!”盈光笑道:“我與玉兒一同活著享福最好,說死說啥的幹嘛呀。”
盈光懂舒玉,舒玉也懂盈光。即使最傻、最天真的女人,往往也曉得男人的避重就輕是怎麼回事。所以至此為已,舒玉不再多言。
“二位!”
白赤忠“噔噔噔噔”小跑上來,將盈光與舒玉的小世界徹底敲爛:
“後方江面發現未明來船,全是小舟或筏子,但數量眾多,不下百餘隻。”
“未見旗幟?”盈光問。
“未見。”
“速度呢?”
“甚快。”
舒玉望望船尾方向,卻看不見什麼:“不會是追兵吧?”
“還用問麼,”盈光伸手示意白赤忠遞遠鏡與他,“要麼寒賊,要麼冷民,其他人哪裡拉得出百餘隻舟船!請白兄速速傳令下去,要弟兄們準備戰鬥。”
“諾!”白赤忠走下艙去。
盈光半趴到木堞上,持遠鏡西望,果然發現水天交接之處一線黝黑散滿舟船,蓬帆草草,槳櫓參差,形制十分駁雜,且無防凌破冰措施,行進間個個西歪東倒,連條直線都駛不出去,一看便是匆忙趕製而成,卻一條條猶如獵犬挨鞭一般緊追急趕過來。除了不諳水性的寒颮軍—— 或者更加不諳水性的北疆冷民,盈光想不出還有哪支隊伍會這般滑稽。如果來敵至多此等陣勢,盈光還真有五成把握擋住他們—— 自己手下戰船雖然不多,但設計、建造、裝備都很精良,好比英雄對路人,慘勝也能勝。
盈光四五分自信,舒玉卻被對方駭到了:“殿下,來敵船多勢眾,且佔據上流水利;我們僅有樓船一艘、鬥艦一艘、鏵船三艘、兵士四十四人、志願水夫百人,滿編不過兩條小船,如何鬥得過他們?”
“所以要想辦法嘛!”
盈光放下遠鏡,回身望她笑笑。
即便如舒玉一樣“懂”他,也看不出他究竟是舉重若輕,還是故作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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慄疆在望(四)
至於來者何人,盈光還真猜錯了。但這並不妨礙他的迎戰部署。
熾霰諸邦河湖盈野,自古船業興旺,軍民舟、筏、船、艦皆由專業工匠監造,船型好,速度快,換在平時,寒颮軍、北疆冷民只怕連裴泥筏也追趕不上;時下這條裴泥筏雖趕工造就,但只要操作得當,仍有望兩三日內不被追及。
盈光將舒玉打發到裴泥筏上去,自己與白赤忠率兵乘了鏵船,故意落後於大隊,持遠鏡偵敵虛實。
不看不知曉、一看嚇一跳。遠鏡之中,來船上既非寒賊亦非冷民——
野人?!
是野人?!
居然是野人!?!
大小舟船上百,每船少則十數只、多則五六十隻,一併不下三四千只野人!
“殿下!是野人!是野人啊!”官兵水手們一併驚叫起來。
“這……這怎麼可能?”盈光看看白赤忠,見他方持窺筒遙望來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