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李鐵牛夫婦,越發感激,若不是他們接下了這付擔子,這個家此刻真不知要變成什麼樣子。
天色很快就暗下來,堂屋裡的一桌酒席也已擺好,雖非燕窩魚翅、山珍海味,但卻雞鴨魚肉,全是大塊文章,滿滿擺了一桌。
鄉下人宴客,講究的是經濟實惠,雖不中看,卻很中吃,不過,酒倒是陳年的桂花釀。
吃得最津津有味的,該是白眉怪叟朱雲。
他一向在外浪蕩慣了,這種鄉下風味,倒是很少領略過,是以宴罷之後,真個是酒醉飯飽。
李金貴因為牽掛著父母,難免難以下嚥,勉強喝了幾杯酒,也是借酒澆愁愁更愁。不過,為了不辜負李鐵牛夫婦的熱情款待,他儘量不使愁苦的情緒形之於外。
當晚,李金貴仍住在自己以前所住的那間廂房,把李進財夫婦的正屋讓給了朱雲。
朱雲可能酒喝得太多,進房之後,沒多久便倒上床進入夢鄉。
這一來正中李金貴下懷,因為他決定在入夜後到白家大院一趟,若朱雲沒睡,說不定他會隨同行動,那樣反而礙事。
這倒並非他妨礙了他和白家玉鳳二小姐的幽會,而是未經白家同意帶著一個外人進去,說不定會惹起白家的不快。
這時已是一更過後,不但朱雲爛醉如泥,李鐵牛兩口子也都睡去。
他擔心開門發出聲音會把人驚醒,便施展輕功,從後園越牆而過。
出了牆便是白家大院東側的那片空地,也算是村頭的街外。
鄉下人習慣早睡,一更過後,街上絕少人蹤,連窗戶內的燈火也多半熄滅。
舉目望向白家大院,也是一片沉寂。
又因白家的圍牆太高,根本看不到裡面去,最多隻能看到那幢大樓的頂屋,當然,這也是因為他站立的角度所致。
所幸今夜是十五,又無雲霧,一輪明月,分外皎潔,照得地面像檄下一層銀光。
他緩步走到白家圍牆邊,猛一吸氣,縱身直落而入。
他的輕功已有八九成火候,落地之後,不發半點聲息。
腳下是一處花圃,再過去就是迥廊。
白家的迥廊他走過,幾乎前後數進的上百間房舍皆可通達,不過那次他來時也是夜間,而且走過的只是一部分,所以記憶不深。
他此刻的心情,難免有些忐忑不安。
因為白家除了三姐妹外,更有白儀方和白嫦娥,何況很多地方說不定還有不少禁制,豈可隨便亂闖。
四下望去,各處廳房內,看不到一絲燈火,不過他能看到的,只是廳房的一部分。
他當然希望能最先看到白玉鳳,這是他四年來朝思暮想的夢中情人,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向她傾訴日夜縈懷的思慕之意。
心裡想著,腳下也在不停的走著。
驀地,他心神一動,眼前不正是白玉鳳的閨房麼?
他記得四年前第一次衝進白家大院時,只看到了白玉鳳一個人,而且自己也曾被請到這間繡房裡小坐了一會。
房門是緊閉的,室內也無光亮。
如果白玉鳳仍在裡面,那一定是睡著了。
他屏息在窗外傾聽廠一會兒,終於猛著膽子貼近窗隙低聲叫道:“鳳妹,你在裡面麼?我……我來了!”
他一連叫了三次,都聽不到絲毫反應。
於是他稍稍提高了聲音道:“鳳妹,我是阿貴,來看你了。”
由於不見動靜,他硬著頭皮推了推門。
原來房門竟是虛掩著的,他驚喜中而又開始失望,因為裡面如果有人,尤其是位閨閣少女,哪有夜間不關上門的。
進入室內,燃亮火柄子,果然,室內雖然佈置依舊,卻滿是蛛網塵封,連他坐過的那座錦墩,也變成了灰色。
看樣子已不知有多少時日,不曾有人住過。
他熄去火摺,再把門帶上,依舊向前走去,心裡暗忖著白玉鳳究竟到哪裡去了呢?莫非真已被抱玉真人收歸門牆而去了隱仙谷?
果真如此,但白家另外總還有人……
他內心充滿著一片悵然若失的感覺,來時的熱情火花,似乎已全被燒熄。
沿著迥廊漫無目的的行去,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走過多少屋宇廳房。
因為夜間的白家大院,簡直就像鐵筆峰內的“九九歸元大陣”,說不定來來回回只在同一個範圍內兜圈子。
好在不久之後,眼前一亮,那座白家大樓,已矗立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