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形、矩形、梯形、楔形、圓環、三角,什麼形狀都有,不規則的古怪騎陣,轉瞬已完成初步集結,與未能穿透騎陣的沙漠騎兵瘋狂地攪殺在一起。
按理說,賽義德這次突擊把敵軍捅得七零八落,將其截為數十上百段,部隊的建制被完全衝亂,指揮神經和組織體系應該不復存在,除了倉惶頹敗,四散奔命之外,再無其他任何可能性。如此,士氣高昂、建制大體完整的帝國騎隊,將對一盤散沙般的殘敵實施有組織的圍攻剿殺,剩下的工作,只不過是一邊倒的單方面屠殲而已。
然而別亞帶領的精銳騎兵,訓練和作戰方式都非常獨特。
猛虎軍團在選拔將領時,最為關注和重視的,就是考察其組織領導能力如何。這種能力,是從管理的寬度和深度兩個方面來進行衡量的。能力越強的將領,可指揮的軍隊越多,也即,管理的幅面越寬;同樣,他們的命令能貫穿的層級越多,特殊情況下,上層將官可跨越中間層,直接指揮到基層作戰單位,亦即,管理的縱向跨度越大,越為深入,指揮的精確性也越高。
別亞接手掌控騎兵的訓練管理權後,一以貫之地從制度方面完善騎戰技術,踏踏實實地增強實力,而不是像某些帶兵的文人那樣,受戲說亂談的文藝作品之毒害,把獲勝的希望寄託在虛無飄渺的神機妙算上。
與步兵的嵌合式方陣異曲同工,猛虎騎兵同樣遵循這種兼顧總體與區域性的作戰理念,並且更加靈活。輕騎兵又稱離合之軍,其基本作戰單位是十人小隊,分拆、拼合、嵌接、凝聚的速度更快,動作更加迅捷,變化形式直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未算勝,先算敗,別亞從兩個方面加強部隊在危亡時刻的作戰能力。第一,建立危機指揮體系,所有軍官,必須有跨層越級指揮能力,方面軍統帥可以跨過縱隊長直接指揮到大隊,縱隊長可以越過大隊長直接指揮到中隊,當危局來臨時,資訊傳遞環節減少,指揮體系趨向扁平化,軍隊的反應速度也增快了一倍。第二,建立完善的替補接任制度,當指揮官戰死時,下級按照既定的頂替程式,依次接掌臨時指揮權,直到戰役結束,避免出現軍官一旦陣亡,就群龍無首,全軍瓦解的形勢。
有這兩套制度支撐,儘管一上來就被人打個措手不及,殺個人仰馬翻,損傷極其慘重,但猛虎騎隊仍以驚人的頑強迅速緩過勁來,被打亂驅散的各支存活下來的騎兵小隊,在指揮官的高聲狂呼下,就近尋找旗幟集結,邊作戰,邊完成了臨時組陣任務!
數十上百個小型騎陣正面抵住敵騎的突擊,並不斷朝兩側進行反衝鋒。長蛇的各小段劇烈地扭動殘體,伸展觸角,擴張戰場空間,幾段幾段地對接、拼裝、黏粘,很短時間內就衝破敵軍的阻擋,重逢再聚,凝合成十幾個千人規模的中型騎陣!
“殺啊!”
賽義德左手高擎星月帥旗,右手揮舞從庫巴手裡搶得的鎦金劍,帶領完成突刺任務的沙漠輕騎,呼嘯著轉頭殺回。
第一次打擊的效果是非常令人滿意的,短促有力、殺傷巨大,一次衝鋒,五六千敵軍命喪黃泉,長蛇縱隊被切割得體無完膚,寸寸斷絕!
但敵人的恢復能力也極其驚人,一面拚死纏鬥,一面冷靜凝結,在這種衝擊下不僅沒有全線崩潰,反倒蹦躍騰跳,串接成一個個中型騎陣,而且,就像滾雪球一般,越聚越多,在加速重整!
賽義德知道,如果讓這條大蛇復活再生,重新盤曲起來,那麼此戰即使獲勝,亦要付出巨大的傷亡代價。眼下敵軍雖然在頑強求存,但困境只是有所緩解,並未實現根本性的改變,分崩離析、各自為戰的局面依舊。當此之時,必須抓住這一稍縱即逝的戰機,連續打擊,反覆馳突,不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
數十把尖刀穿透長蛇之後,拐一個優美的小角度弧線,調轉刃鋒,返身再刺!
馬駝客輕騎和帝國羽林軍,以瀾洪之勢,戛然回捲,洶湧反撲!
戰場上已有的敵兵在奮力阻撓,完成突刺任務的騎隊回身支援,這兩股巨大的力量匯流合擊,橫攔豎擋,硬生生地遏止了長蛇的復活。
戰爭是暴力的巔峰形式,是你死我活的殘酷較量,只有趁人之危,雪上加霜,傷口撒鹽,而不可能有任何的心慈手軟,遑論什麼公平決戰的人文理想、詩情畫意的英雄主義、矯揉造作的貴族精神。
飛梭城的城門轟然洞開,三千帝國正規軍和兩萬偽軍,在史吞拿的帶領下,蜂擁而出,怒潮般撲向猛虎騎隊。
原本史吞拿想把凱魯的前鋒騎隊放入城內,然後關門打狗,一舉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