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反駁、痛斥、謾罵之聲,不絕於耳。
“大家靜一靜!”吉卡斯擺手壓下議論聲,“丘根將軍來自敵人內部,熟悉對手的情況,他的看法雖然偏激,也不失為一種觀點,大家聽他說完再議。”
“你們這些自負的塞爾蠢蛋!你們捨不得扔棄罈罈罐罐,最後卻要連人帶財,把首都連同國家一起葬送!”大概受了下面塞爾諸將罵聲的刺激,丘根火氣很大,“塞爾城處於平緩的丘原上,兵數和質量都遠遠少於對手,力保國都,如同自己等死!”
“丘根將軍,不要激動,能否詳細說說你的戰略嗎?”
吉卡斯及時出言,避免兩邊的對立情緒激化。
如何使用降將,是一門高超的藝術,需要剛柔相濟、方圓裕如的很強手腕。連丹西都不免用人失誤,錯信閃特降將,招致猛虎軍團在死亡峽谷南口大敗於戈勃特的遊牧聯軍之手。
丘根雖然叛變,卻依然不改自己的個性風格,是一個典型的猛虎戰將。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留半點情面,偏生又具有相當的才華,高傲得很有些道理。
對付這樣的人,既要利用其才華為本方效力,又要避免造成內部紛爭的消極後果,確實不易。
“如果死守,雖然敗多勝少,但假如防禦周密得當,或許也有一線渺茫的生機,”吉卡斯宰相一直和顏悅色,丘根再怎麼樣也不能不賣他面子,“就像巨木堡之戰一樣,創造一個守城之戰的奇蹟。”
丘根想緩和氣氛,孰料卻跟預想的效果完全相反,連習博卡二世、吉卡斯的臉上都掩飾不住自己的不悅之色。
幾年前的巨木堡之戰,是丘根個人戰史上光輝的一頁,卻是塞爾軍隊的奇恥大辱。這個傷口本來已經漸漸結疤癒合,可丘根此言,卻等於把癒合的傷口又給扒開來,叫人痛上加痛!
“防禦講求周密無懈,照顧方方面面。除了南線和中部,還要仔細提防敵軍從北線直接殺入首都。”丘根渾然不覺,繼續講解自己的想法,“安多里爾老頭我知道,他從來喜歡獨出心裁,於不可能處出奇兵是他的拿手好戲。我們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南線和中路的時候,北線就會被忽視,而被忽視就意味著敵人的機會。”
“別不當回事,安多里爾老頭最喜歡玩這種虛虛實實的把戲。”看底下塞爾諸將沒什麼反應,丘根加重了語氣,“你們忘了,前一階段的被動,是如何造成的了嗎?!你們讓老頭耍猴一般,被戲弄得滴溜溜轉!”
丘根最後一句話又犯了忌諱。如果說剛才揭開了塞爾人埋藏心底的隱痛,那麼現在,就是在血淋淋的新鮮傷口上撒鹽了。
“北線?開什麼玩笑!敵人長了翅膀,可以飛越二十幾萬大軍嚴密把守的防線嗎?”
“猛虎軍團的戰將,也只有異想天開這點能耐!”
“放著敵人重兵殺來的南邊、中路不管,偏偏要分兵到毫無危險的北線,簡直是荒唐!”
“這個叛將丘根,到底是來幫忙還是來壞事的?!”
“故意出餿主意,誤軍誤國!”
底下諸將忍不住又議論開了。
結束了發言的丘根,懶得再去爭論,乾脆擺出一副睥睨眾人,傲視群倫的神態。
“丘根將軍的建議也不能說全無道理,雖然可能性很小,但亦須提防,不可大意。”端坐於王位上的習博卡二世清清嗓子,緩聲道,“大家要注意收集前線軍情,發現異狀立刻彙報。這樣吧,今天的軍議到此結束,具體防衛策略,待形勢明朗再議。”
“真是如此?”
切薩皮克張大嘴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千真萬確,很多人都見過這支打著我軍番號的騎兵,人數足有萬人,以極快的速度向首都進發。”
“蹊蹺!”切薩皮克來回踱了幾步,轉過身來,“馬上向首都駐防部隊送出信鴿!”
馬蹄圍。
八駿部落的胡瑪騎手身負彎弓,手控馬韁,三大家族的熊族武士挺胸腆肚,背扛大斧,正在舉行出征海亞爾前的誓師大會。
飛馬軍團和暴熊軍團是胡瑪與熊族領地的常備武裝力量。因穆斯塔法與古格各率一支萬人縱隊增援半島戰爭,後被丹西調往塞爾南線戰場,故而參加此次出征會師的,有胡瑪輕騎四萬,熊族武士四萬,總計八萬戰士。
統率熊族武士的是熊王班哈,掌管胡瑪輕騎的是族長帕維亞,兩邊的兵力也完全相等,故而丹西指派紅髮右相席爾瓦出任這個分戰場的統帥,總領這支全部由第三作戰序列——藩屬國兵員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