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攻城塔,如一座座巍峨的小山,朝城牆緩緩推進。
大型擋箭車以叢集方式相連組建,一齊前移。大型的擋板和牛皮護篷抵住了矢石的攻擊,形成大片大片的安全地面區域。在它們的羽翼庇護下,成千上萬的聖火教步兵密如蟻群,跟隨在後,怪叫著撲進。
當可怕的戰爭真正來臨的時候,人的心境就會完全不同。
看到身前身後的戰友,看到街坊鄰居,看到鄉親父老,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中,喪命於矢石之下……
聽到城下隆隆的戰鼓聲、異教徒渴血的吶喊、身旁淒厲的慘叫,尤其是投石、弩槍、箭矢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歇的尖銳嘯叫……
戰前的激昂興奮開始被不祥的情緒所替代。
挫折感、失敗感、恐懼感、無助感、絕望感,一股又一股消極不安的情緒從內心深處湧出,在胸中震盪,直衝腦門!
這個時候,未經訓練,沒有經驗的民間義勇軍戰士,才實實在在地體會到沙場的殘酷無情,見識到戰爭機器的恐怖威力。
每一個個體,在大集團作戰中,顯得是那麼的渺小,那麼的無助,隨時可能被死神攫走生命,隨時可能像身旁的傷員一樣哀嚎打滾!
從普通百姓成長為一名真正的戰士,不僅在於平時的戰術訓練,更在於實際的戰爭經驗。就如競技體育中的訓練和比賽完全不同一樣,練兵與實戰也是兩個不同層面的東西,新兵即使經過長期訓練,也可能發生怯場,完全發揮不出平日的水平,甚至未戰先亂。而久經沙場的老兵們對戰爭的殘酷程度有足夠心理準備,能忍受惡劣而兇險的環境,能以冷靜的心態看待周遭的血腥場面,在任何時候都會堅守自己的職責。
訓練只能讓一個老百姓在技術層面成長為一名戰士,實戰卻能讓他在精神層面變為真正的勇士!
後一種成長比前一種成長重要得多,可以稱作平民與士兵的分界線,是成為一名戰士的真正標誌!
當完成了這種飛躍和蛻變之後,即使在技術和戰術上不如敵人,他們也會盡忠職守,無畏死戰,一息尚存,拚殺不止。他們可以被殺死,卻不會被征服,他們的肉體可以被消滅,但精神卻將永存不朽!
中央郡的老百姓在衛國大戰中完成了這種蛻變。他們具有暴烈不羈的移民傳統,經過了長期艱苦的遊擊襲擾鍛鍊了作戰意志,培養出了一批骨幹力量,巴維爾也對他們進行了一定時期的短訓。當最後所有的條件成熟時,才一舉跨越了兵民臨界點,在腥風血雨中完成了偉大的靈魂洗禮,實現了全民戰鬥精神的鍛造與重塑!
兩盟半島的局勢更加不利。民眾的成分更加複雜,生活更加富庶,初始素質更低。他們雖然經歷兩盟內戰、異教入侵和跛子發動的大反叛等連續不斷的戰亂,但大家所掌握的更多的是逃難經驗,而不是奮起反抗的經驗,中堅骨幹力量缺乏,時間非常緊迫,連短訓都沒有來得及組織。而在敵手方面,沙漠帝國異教徒的戰鬥力也比走廊聯軍更強。
當然,他們也有自己的優勢。
正面戰場上的形勢更好,主力部隊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完全可與對手匹敵,沙漠帝國能抽調平叛的軍隊數量有限。奎爾依託城池防禦,而不是出外野戰,不至於出現一觸即潰、一衝就垮的場面,即便第一梯隊被打敗也可以退後再度集結,有利於潰兵重整和連續作戰。
在這種全新的形勢下,民間義勇軍能否擋住敵人的進攻?能否經受住嚴峻的考驗?
兵民轉化的心理臨界點在哪裡?起義的民眾,在什麼時候能夠達到並超逾這一分界線,浴火重生,變成真正的戰士,成為精神上永遠的勝利者?
抑或是無法完成自己的歷史使命,無法透過馬赫迪這把星月戰刀的檢驗,只能繼續在暴政的枷煉下苟延殘喘,即便丹西最後獲勝,也不會給予他們多高的政治地位和權利?
所有這些問題,只有當塵煙散盡後,才能得到解答……
凱魯、奎爾和鄧肯以前一直在猛虎軍團正規軍作戰,對於民軍的瞭解遠不如巴維爾、別亞等人,他們前一段時間在古土城、飛梭城連續慘敗,方才對於民軍的作戰素質有了直觀的感受和更深刻的認識。
這些人在勝利的時候蜂擁蟻聚而來,失敗的時候作鳥獸散,艱苦的時候無法頂住,在經受住真正的考驗之前,對他們不可抱以過高厚望,必須時刻繃緊了弦。
奎爾負責城防總指揮,鄧肯在身邊協助,他們手擎長劍,與一些議員、鄉紳站在後方督戰,阻止那些被敵人的猛烈攻勢沖垮了心理防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