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一回,情況有些特殊。失去了騎乘的蠻子們,速度大大降低,再想重演故伎,就不那麼容易了。相反,猛虎軍團也正是看準了這點,方才敢於大膽深入草原,實施全面追擊。
貝葉指揮的這支北向追擊騎隊,任務的確非常重。
胡狼、沃薩、蒂奇斯三族都要由南向北,以最快的速度,走最近的路線趕回各自的宿營基地。
一旦他們回到基地老巢,那裡不僅有親朋好友、鄰居族人相幫襯,他們還會得到足夠多的戰馬資源,一下子從三流的步兵恢復為一流的騎兵。
倘若如此,回身再戰也好,飛馬逃逸也好,選擇的餘地大增,而猛虎軍團則很難與他們在茫茫荒野上競技爭雄,弄不好反而會被他們消滅掉。
故而,北向追擊騎隊的任務,不是跟蹤於後,尾隨追殺,消滅和俘虜那些掉隊的、落後的逃竄蠻眾,而是要快馬加鞭,抄敵於前,在各族人眾趕到離死亡峽谷北口最近的第一個大型基地——胡狼族冬令營地灰狼谷之前,將他們截住。
攔住他們的去路,將他們殺散,讓他們無法北進,只能向後撤退,向東西兩邊逃逸。
惟此,後方那些擅長步戰的猛虎軍團步兵追擊縱隊才能趕上來,張網捕殺,一群群、一隊隊地將他們收拾掉,消滅掉,讓草原各族多少年都別想恢復元氣,再不敢覬覦猛虎自治領的北部邊疆。
大草原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從死亡峽谷往北,無數逃逸的蠻族人眾,踩倒野草、踏翻荊棘、蹚過小河,用腳丫子踐出一條,如鐮刀劃出來一般,筆直向北的大路。
這也是他們逃往第一個基地灰狼谷的最短路線和最快捷徑。
貝葉的北向追擊騎隊卻沒有沿著這條路追蹤北進,而是自西側向前飛奔,踏草穿林,意欲抄到他們的前方,兜繞截擊。
“越、越過右前方那座小山,前、前面就是蔑兀湖。”小不點跑得撒蹄歡奔,不知疲倦,貝葉卻累得氣喘吁吁:“咱們就在那裡阻、阻擊蠻子。”
“好。”穆斯塔法點點頭,揚鞭右指:“弟兄們,跟我來!”
北向追擊騎隊改變方向,從筆直北上變為朝東北挺進。
滾滾鐵騎如電疾馳,長長洪流奔湧向前。四萬五千輕騎組成的追擊縱隊,如一條金色的長蛇,爬上那座名叫疙瘩山的低矮的小山頭,然後尾巴一擺,就消失在山脊的另一邊不見了……
這是南部草原一片較乾燥的地區,方圓數十公里內只有蔑兀湖一處水源,而且這裡還是蠻族部眾返師北退的必經之地,故而貝葉毫不猶豫地將戰場選定此處。
蔑兀湖是一座含鹽量稍高的淡水湖,地表雖然沒有水流注入,但卻沒有因水分不斷蒸發而成為鹹水湖。顯然,有一條大型的地下暗河從這裡流經,使得它成為一潭活水而非死水。
草原上的牧民也隱約猜到了這一點。人們傳說,地府的冥河就從這蔑兀湖底下淌過。 到得夜間,會有勾魂使者從湖底昇起,將亡者的魂靈帶回冥界。還有那些受冤而亡、死不瞑目的幽靈和鬼魂,也會在晚上跑來這裡,在湖畔的密林裡、草叢裡遊蕩。
這些傳說,使得蔑兀湖畔人跡罕至,即使在大白天,牧民們也要幾人結伴,互相壯膽,才敢驅著畜群到湖邊來飲水……
太陽慢慢朝遙遠的地平線投去,紅麗的晚霞,投光於地面。天空的夕照,湖面的回光,每分每秒都在變幻消褪。四周靜靜無聲,只有空中飛鶴啼唳著飛向湖面,方才打破萬籟的沉寂。
落日繼續下落,逐漸變成了銜土的半圓形,餘暉雖在,光線卻朦朧起來,靜靜的草原也益發的幽暗陰沉。
這時候,像一座陵墓聳立在蔑兀湖畔的疙瘩山上,出現了幾個小小的黑點。 那是蠻族撤退部眾的斥候騎兵。
散落的披髮掠過蠻兵黝黑的面孔,機警的銳目掃視周遭。
湖面上,水光粼粼;草原上,紅霞道道;晚風裡,草浪在原野上一波一波的起伏著;黝黯凋萎的草叢林莽間,看不到人馬走獸的活動跡象。
觀察了一會後,幾枝響箭“嗚嗚”地飛上半空。
當太陽從半圓形再變成一絲紅線的時候,大批的人群如潮水般漫過疙瘩山的山頭……
沉寂的蔑兀湖畔猛然變得熱鬧起來。
最先抵達的,是那些有馬可騎的幸運兒。
上萬騎兵踏著疙瘩山緩坡上的高塵,衝到了湖畔。有人雙手掬捧,有人乾脆把頭埋進湖水中,讓乾裂的嘴唇、冒火的咽嗓,肆意地享受著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