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刻轉變成死寂。嚴寒下,棕紅色的馬嘴裡吐著騰騰的白氣,一雙不明事理的眼睛看上去水汪汪的很無辜。
女子從主攻之勢轉而防守,早已講不出話來。
良兮用餘光都能見到女子微微顫抖的雙肩。
天冷,她卻只穿了單薄的一件裡衣。聯絡這對男女之前的對話,想必是男人趁女子睡著的時候偷偷出來騎馬欲走,卻不想被女子察覺,只此就追到馬棚來,苦苦糾纏。
雖然他們之間的關係還不能確定,但男人這麼標準的國字臉沒有匪徒之相,對女子也是非常上心,能為了護她周全獨自上京去殺皇帝,可見還是錚錚血骨。
良兮轉動了下頭,將男人和辰矣的注意力成功地吸引過來。
“我說,這位大哥……你的身手是不錯啦。”男人根本就不知道憐香惜玉,手指上的勁道絲毫不減,良兮的嗓音有點嘶啞,“但是依你之見,辰矣與你相比誰更甚?”
良兮想得不錯,這男人果然是條漢子。想都沒怎麼想就點頭答:“不錯,我是不如閣下。”
男人又道:“但我手上有你,倘若他稍有對木姚不利的,我也要擰斷你的頭。”
辰矣漆黑的眼眸一沉。
良兮嘆道:“那我就安慰了。大哥,你動手吧,就算辰矣和你一起動手,那先死的必然是木姚姑娘。我瞧著木姚姑娘和我一般大的年紀,所以還是我佔些便宜。”
男人的按在良兮脖頸上的手勁有了一絲鬆懈,不明所以地看著良兮,似乎在想這女人怎麼能樂觀成這樣,居然把生死看得那麼開。
辰矣嚴肅的神情一變,竟變得有些哭笑不得。真拿她不是辦法,生死有命,她以為這東西跟搶東西吃似的,誰快誰佔便宜啊。
閉眼等了許久,良兮又催促道:“大哥怎麼還不動手?”
男人一臉挫敗地望了望良兮,又望了望辰矣,最後無奈地道:“我本無意傷你們只是這位姑娘偷聽了我們談話……”
良兮喊道:“我在這裡睡覺被你們的馬吵醒,也不道歉就抓我興師問罪到底算什麼意思?”
男人眨了眨眼,狐疑地盯著她,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話:“姑娘怎麼會在這裡睡覺?”
一提起來良兮就更有氣了,怒道:“被我家青嬸趕出來了。”
那對男女驚呼:“青嬸?”
他二人一對眼神,男人接著問:“可是隱居在白鎮的青嬸?”
用上了“隱居”這個詞,嘖嘖,難道他二人知道青嬸的真實身份?
良兮這邊正打量著他們,不想二樓上某一間窗子就被嘩啦一聲開啟了,從裡頭傳來一記驚天地的爆響:“安良兮,還不滾回來睡覺,你再在外面瞎鬧騰試試!”
趁各位房客沒有驚起,用各種鍋碗瓢盆或是燭燈扔過來的時候,良兮拉著辰矣作掩護,急急趕回客房。
“木景大哥,木姚妹妹。”
弄影月弧見到他倆別提多興奮了,當初在竹林找到良兮的時候也不見得有這麼喜悅吧!
看來,果然是同道中人。
青嬸隨意找了個理由,良兮一時沒注意,辰矣就被青嬸像是什麼打盆水來,或者是泡杯茶,這樣的鬼藉口給指使到外頭去了。
良兮把牙關一咬。忿忿地朝青嬸木景木姚以及弄影月弧那五人投去一記不滿的眼神。
“這位一定是大小姐了,對不住了,方才多有失禮之處。”
話說一個大男人,前幾分鐘還掐著你的咽喉把話說得恨絕人寰,好像跟你全家都有仇似的,忽然之間卻又笑眯眯地轉過來,跪地跟你求情,愣是臉皮子再厚的人也得裝傻一下表示出內心有多不好意思啊什麼的撐撐門面,尤其是弱水門的大小姐,頂著這麼個良兮自己也不清楚的頭銜,自然要有大小姐的矜持。
於是良兮果然很傻地回了一句:“哪裡哪裡,我偷聽你們談話,本來就是死有餘辜……”
這不是把脖子閃出來任人宰割麼?青嬸眼底的鄙視真情流露。
敢情這位大小姐並不怎麼善解人意,還是睚眥必報的。木景呆了一下,笑對青嬸道:“大小姐精於算計真是令在下佩服。”
木姚笑道:“大小姐一點都不討吃虧。看來我們弱水門門主果然是後繼有人。”
良兮轉了轉眼睛,且把他們的話都當成是奉承之言。她心安理得地全數接受,揚手把群踞一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擺出嚴謹的終極BOSS的派頭:“讓我們來談談這個弱水門門主是怎麼回事,這個取狗皇帝的性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