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蓋林。“我最擔心他,”她告訴年輕的女僕,“綠血河孤兒自由自在慣了,生性浪蕩。蓋林需要陽光和新鮮空氣,被鎖進陰暗潮溼的牢房,怎活得下去呢?他在灰怖堡堅持不了一年。”塞德拉沒回答,但當亞蓮恩從水裡爬出來時,只見她臉色蒼白,緊緊地攥著海綿,肥皂水滴到密爾地毯上。
即使如此,又過了四天,再多洗兩次澡,女孩才被她爭取過來。“求求你,”塞德拉看見亞蓮恩畫了一幅栩栩如生的畫,畫中的蓋林從牢房視窗跳下來,只為臨死前最後一次體驗自由的滋味,她終於低聲說,“你得幫幫他。請不要讓他死。”
“只要我仍被關在這裡,能做的便少之又少,”她低聲回答,“我父親不願見我。你是唯一可救蓋林的人。你愛他嗎?”
“是的,”塞德拉紅著臉低語,“但我怎樣才能幫他?”
“你可以為我偷偷帶出一封信,”公主說,“你願不願這麼做?你願不願冒險……為了蓋林?”
塞德拉瞪大眼睛。她點點頭。
我有了一隻信鴉,亞蓮恩得意地想,但讓她送信給誰呢?同謀者中,只有“暗黑之星”逃脫了父親的羅網。然而現在傑洛爵士很可能已經被捕,即便沒有,他也一定逃離了多恩。她接著想到蓋林的母親和綠血河孤兒們。不,他們不行。必須是有權力的人,那些沒參與我們的計劃,但有理由同情我們的人。她考慮向母親求救,可惜梅拉莉歐夫人遠在諾佛斯,況且這許多年來,道朗親王不曾聽夫人的話。母親不行。我需要找個大諸侯當靠山,脅迫父親釋放我。
多恩最強大的領主乃是安德斯·伊倫伍德,血之貴胄,伊倫林伯爵,石路守護,但亞蓮恩很清楚,最好別尋求他的幫助,因為此人正是弟弟昆廷的養父。他不行。德雷的哥哥丹澤爾·達特爵士曾熱切追求過她,但他為人忠實恭順,不大可能犯上。再說,檸檬林騎士只能嚇唬小領主,並無力動搖多恩親王。他不行。“斑點”希爾娃的父親也是如此。他也不行。亞蓮恩最後斷定,她只有兩個真正的希望:獄門堡伯爵哈曼·烏勒和天及城伯爵、親王隘口守護福蘭克林·佛勒。
人們常說,烏勒家一半的人是瘋子,另一半則更糟。艾拉莉亞·沙德是哈曼大人的私生女,而她和她的小傢伙們跟其他沙蛇一樣被關了起來。這會激怒哈曼大人,烏勒家的人動怒後是很危險的。也許太危險了。公主不想再將任何人的生命置於危險之中。
佛勒大人是比較安全的選擇。他外號“老隼鷹”,從來跟安德斯·伊倫伍德不和,他們兩家的恩怨,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當時佛勒家在娜梅莉亞戰爭中追隨馬泰爾,而沒有選伊倫伍德。此外,人人皆知佛勒家的雙胞胎是娜梅小姐的好朋友,但這對“老隼鷹”來講有多少分量呢?
亞蓮恩這封密信猶豫不決地寫了好幾天。“給帶來這封信的人一百銀鹿,”她如此開頭,以保證信件能送達。她寫了自己身在何處,並請求救援,“無論誰將我帶離這間屋子,我結婚時決不會忘記他。”讓英雄們行動起來吧。除非道朗親王解除她的繼承權,否則她仍是陽戟城的合法繼承人,跟她結婚的人有朝一日將會和她並肩統治多恩領。亞蓮恩祈禱她的營救者比父親多年來向她提議的灰鬍子老頭們年輕一些。“我要一個有牙齒的伴侶。”她最後一次拒絕求婚者時曾對父親說。
她不敢要羊皮紙,以免引起看守的懷疑,轉而從《七星聖經》中撕下一頁,把信寫在頁尾處,然後趁下一個洗澡日塞給塞德拉。“三重門邊有個地方,商隊穿越大沙漠前會在那裡補充給養,”亞蓮恩囑咐她,“找個前往親王隘口的旅行者,許以一百銀鹿,讓他把這封信交到佛勒大人手中。”
“好的。”塞德拉將信件藏進緊身胸衣,“太陽下山前我會找到人的,公主。”
“很好,”她說,“明天來向我報告進展。”
然而第二天女孩沒有回來。再下一天也沒有。為亞蓮恩灌浴盆的換成了莫拉和梅勒,然後她們又留下來給她洗背搓頭。“塞德拉病了嗎?”公主問,但她們都不回答。她唯一能想到的是,她被逮住了。還能為什麼呢?當晚她幾乎沒睡著,擔心接下來會怎樣。
第二天,提莫斯為亞蓮恩帶來早餐時,她求見裡卡索,而不是父親。顯然她不能強迫道朗親王來見她,但區區一個管家對陽戟城法定繼承人的召喚應該不會不予理睬。
可他真的不理不睬。“你沒轉告裡卡索嗎?”第二次見到提莫斯時,她問,“你有沒有告訴他,我需要他?”提莫斯拒絕回答,於是亞蓮恩抄起一壺紅酒,全倒在他頭上。僕人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