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也並非漫無目的,這段時日,心中,已勾勒出一個淺淺輪廓。
六道之輪,固然支撐不起,但取其一角呢?
凝聚法漩,是早晚之事,對他而言,並不需要整座六道之輪。
六神之中,取之一二,足矣!
李儀早有盤算,他所中意,是“朱雀”和“騰蛇”。
朱雀,象徵“火”。火系法術,其威狂暴兇烈,殺傷最強,而且,與“楓影流火”,相得益彰。
騰蛇,象徵“水”。其實,水系法術,除了剋制火系以及其治癒效果,在殺傷、防禦、增益、詛咒、占卜等方面,都平庸之至,堪稱雞肋。
不過,水屬性,卻是與李儀的魔力和血脈,最為契合。
作為法師,不一定要選擇最好,但一定要選擇最為適合。
這是法師最基本的準則。
聚精會神,李儀一目十行,細細揣摩。
不一陣,他就面露苦笑,計劃,果然趕不上變化。
六道之輪,其精要,是六尊神祗,凝聚成環,形成輪迴。
六神之力,相生相剋,微妙迴圈,缺一不可。
任何一尊,單獨取出,都會導致魔力失衡,法陣崩塌。
“算了算了,絕了念想,也好。”自語一句,李儀搖搖頭,繼續看下去。
……
月上中天。
星曜塔之巔,九長老居所,星命閣。
“妹妹,這件事情……”一名拄著白骨權杖的枯瘦老者,賠笑著,似要說什麼。
“妹妹?這話,可是不敢當。”一道尖酸刻薄的蒼老女音,狠狠地打斷了他,“早年被逐出家門時,我就已不是尤氏之人了。”
明朗月光,映出一張醜陋面孔,這女人,竟是“織星者”尤秋水。
老者一頓,有些尷尬。
家族行徑,他是親歷者,再清楚不過。當時,尤秋水身陷絕境,家族棄之如敝履,後來她在星曜塔中向上攀爬,也無人施以援手。到如今了,她身居長老,就三不五時厚顏相求,如此做派,連他自己,也覺憎惡。
不過,家族所託,他也只得奉命行事,哀求道:“即使不願認祖歸宗,你的身上,畢竟留著黑繩血脈……尤鴻鵠身為尤氏天驕,總不能白白死去吧。”
“就他?還天驕?”尤秋水輕哼一聲,滿臉不以為然,“你們幾位族老,有誰不知,他只是尤孔雀的磨刀石罷了……甚至,連尤孔雀,也非天驕,而是別人桌上一盤‘主菜’!”
“雖非天驕,”害怕隔牆有耳,老者趕忙止住她,輕聲說道,“尤鴻鵠,畢竟是直系子弟,總得有個交代吧!”
“老規矩,一枚星空水晶。”尤秋水抬起一根手指。
“沒問題!”老者趕忙付賬。
“你自己看吧……”
尤秋水早有準備,手掌一揮,桌面上,鎮星六壬盤星輝迷離,一道水鏡般的幻象,憑空而生。
老者身形前傾,細細端詳。
幻象中,是尤鴻鵠痛苦哀號,魑魅魍魎撕咬其身的情景,其景極為血腥刺目。
不過,他的身旁,並無他人的影像。
老者怔怔看了一會,有些難以置信,問道:“你的意思,他是死於走火入魔?這,這絕不可能!”
“不可能?有什麼不可能的?”尤秋水冷笑一聲,問道,“你看看四周,那是何地?”
“我看看,這是絕峰?”老者一愣,若有所思地說道,“那他是去……”
“廢話,還能有別的事情?不就是夜宴?”尤秋水聲音沙啞,一臉厭惡,“這小子,心無定性,老想著捷徑,投機取巧,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眼下結論,令老者有些失望,苦笑道:“那,我就告辭了。”
“不送!”
老者笑容愈苦,她當然不會送了。
星命閣裡,尤秋水靜默一陣,一抬手,又有一道水鏡幻象,憑空而起。
此漩渦中,清楚浮現王勝的身影,其平淡如水,一點也不慷慨激昂的聲音,也徐徐而出。
“她幸福,我高興,她痛苦,我悲傷……”
或因李儀恐被波及,距離較遠,其中,並無他的影像。
尤秋水望著那道堅定身影,若有所思,過一陣,她聲音慵懶,淡淡說道:“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王勝,就衝你這番話,我保你一命!”
轉過頭,她一臉嫌惡,望向那慘叫哀嚎的尤鴻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