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到三十。”
“你還不到二十。”
“錯,”含著笑意的語調,“我已經滿二十二歲了。”
“哇!”我誇張地,“你是個大男人了。”
“我能不能把錄影帶送去你家?”
“送錄影帶?你有什麼企圖?”我蜷在沙發裡,輕輕彈著指甲。
“我的企圖很明顯,我想追你。”
我的寂寞和空虛,已經如此顯而易見了嗎?
“你聽好!我沒興趣和小男生玩遊戲,我只想找個男人把自己在二十六歲之前嫁出去。你明白嗎?”我直起身子像在與人爭辯什麼似的,一連串地說了一堆,還要確認對方已經接收到我的訊息,“你聽清楚了嗎?”
吉米沒有回答,也沒有斷線。我說:“喂?喂?”很沒耐心地。
“對一個只想要婚姻的人來說,愛情只是浪費生命,沒有意義了。是不是?”一會兒之後,吉米緩緩地說。
我啞口無言,他說的那個人是我嗎,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成這樣的一個女人了?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第二天,和邁克約了吃午餐的時候,我忽然這樣問。可能是情緒的宣洩吧,也可能是壓抑太久的必然結果。
他嚇了一跳,顯然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你還好吧?臉色不太好看。”
“我已經三個禮拜沒好好睡覺了。”
“為了我嗎?”他微微驚訝地。
為了他嗎?不是。原來並不是那麼深的牽扯,有時候我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
“為了你聽不見的聲音,剪指甲的聲音,有人整夜不睡覺,一直一直剪指甲,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那些指甲為什麼長得那麼快呢?剪了又剪,怎麼都剪不完……”
邁克異常憂慮的眼神,打斷了我的抱怨,他盯著我看,好像我是那個渾身長滿指甲的怪獸。
“你去看看醫生吧,我介紹一個醫生給你,好不好?以前我老婆產後憂鬱症,就是找他看的。”
“他把你老婆看好了嗎?”
“應該是……好了吧。”
“那你為什麼搞外遇?”
我惡意地結束了午餐,也結束了我們的關係。
那天晚上回家,我站在門口進不去,整個背袋都要被我掏穿了,還是找不到鑰匙。
我的鑰匙不見了。
自從口紅離奇失蹤後,現在,鑰匙也不見了。
可是真的沒道理,我必須用鑰匙鎖上門才能出去的,離開公司的時候,也是我鎖的門,然後,我清楚記得自己把鑰匙放進揹包裡。
我晃到錄影帶店,吉米看著我微笑:“店要打烊了,想看什麼電影?”
“有沒有教人怎麼回家的?”
“你不會回家了?”
“鑰匙不見了。”
“你把鑰匙搞丟了?被小偷扒了?”
“都不是,是不見了,咻,就不見了。可能讓變魔術的借去了。你知道,他已經借去了我的一支口紅,現在又借去我的鑰匙……可是,他並沒有付道具費給我喔,他也沒有徵得我的同意耶……”
吉米把雙臂撐在櫃檯上看著我,他看人的樣子好專心。
“我看你快不行了,我家借你暫住一宿吧。”
我和他回到他家,走進堆滿DVD和錄影帶的房子裡,他為我介紹了家裡的環境之後,準備離開。我拉住他的衣袖:“可不可以,不要走?我想好好睡一覺,如果你可以陪我,我也許能睡著。”
他留下了,我們合吃一碗牛肉麵,看了《十月的天空》,我把小戴的事說給他聽。
“你信不信?她回來找我?”
吉米聳聳肩,不置可否。
那一夜,指甲怪獸沒跟來,我很安靜地在吉米身邊睡了一場好覺。
第二天早晨,準備出門找鎖匠,我將揹包掛上肩頭,吉米忽然拉住我。
指甲花(4)
“什麼聲音?”
“什麼?”我緊張兮兮的。
“我好像聽見鑰匙的聲音。”
“在哪裡?”
“你的包裡。”
吉米拉著我的揹包晃一晃,果然,我們都聽見鑰匙的金屬聲響。
我迅速將揹包全部倒出來,卻依然沒有鑰匙的蹤跡,吉米將我的揹包翻過來覆過去,用手指一點點地觸控著,小牛皮軟韌的革質在他的指間彈動,好*的曲線。
“我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