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般陰陽相隔。想來岑子華的故去對江法言打擊太大了吧?不然他不會病得這麼重。
斯人已逝,生者當堅強。陶嘉然想著不論她生父如果對她,她都該善待她,為他多年的痴戀,也為她父母當年的轟轟烈烈。
“我們都要好好的,好好活著,好好在一起。”她摟緊岑萌,喃喃道。她不要再失去,不要再重蹈她父母的悲劇。眼前的幸福讓她貪|戀無比,惟願一直這樣,一輩子這樣。能時時擁眼前這個人入懷,能刻刻感受到這個人的氣息,真好。
岑萌回抱住她,感同身受她心中的悲涼:“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
陶嘉然有點兒怕“永遠”這個詞兒。《周易》說“水滿則虧,月滿則溢”,這世間本就沒有長久如一的事,一切的平衡都是博弈的結果。她不信什麼永遠如何如何,情感上卻又忍不住想要靠近。就這件事而言,她是矛盾的。若究其原因,只能說理智是理智,情感是情感,人終究是情感動物,再理性的人也挨不過情感的關。
“我認真的,真的!”岑萌不喜歡她師姐此刻迷離的目光,她不完全瞭解陶嘉然心中所想,無法理解那種“理性的糾結”,只是覺得那目光很陌生很遙遠,讓她有點兒害怕。
“我知道,我都知道。”陶嘉然輕輕掙開岑萌抓著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口的小爪子,抱著她吻了吻她頭頂的髮旋。大清早的,吃飽喝足了,應該大踏步奔向美好前程,不該想些不該想的——雖然那小小的胸很……柔|軟,咚咚跳的心臟讓人手心發|癢,忍不住想把它握在指尖疼愛。陶嘉然深呼吸,把些個不合時宜的念頭統統甩掉。
“別怨你爸爸,我想他大概是考慮我現在得陪我親爹吧?”
“不管他們,”岑萌小手一揮,覺得自己特別善解人意,“等你親爹我前姑父好點兒了,我陪你去看你親媽,那也是我姑啊,雖然我都沒見過她。”
陶嘉然微笑,心中卻泛苦,她清楚得很,她親爹啊,怕是不會“好點兒”了。只盼他能多挨些時日,讓她有機會多陪陪他,在世上的日子也少受點兒折磨。人啊,就算是再有權有勢,也逃不過命運的安排,更跳不出“情”之一字。
只是,有一件事她一直沒想明白。就是當初她親媽為什麼沒再找她?
依常理來說,兒女是媽媽的心頭肉,沒有哪個當媽的能捨得不管親生的兒女。要不人夫妻倆離婚一般都把孩子判給媽媽呢。小孩兒跟著媽媽,就算是生活條件再不濟,也會被全心全意地疼愛,被用心地照顧。要是跟了爹呢?那可就沒譜了。著調的爹沒準還能讓孩子吃飽穿暖不至於凍餓,不過可不敢保證是不是給孩子上頓泡麵下頓kfc啊。那不著調的,就不定領著孩子幹嗎去了。說不定自己饞酒了,夾著孩子去酒桌玩呢。更沒譜的也許找個女朋友,對孩子輕則左嫌右厭的,重則打罵虐待都是有的。
照岑子實的說法,自己當年應該是被人販子偷了。可她既然是她親爹親媽因為相愛而生的,她媽又為了她承受了來自岑家老兩口的巨大壓力,既然知道她還活著,這幾十年來為什麼不找她?以岑家的實力,江家的實力,加上她親媽那位丈夫當年就有能力出國的實力,陶嘉然不信他們認真想找的話,會找不到她。難道這些年,她親媽不想她不牽掛她媽?陶嘉然從沒見過親媽,此時都格外掛念她,想去看看她的安息地,何況當年的自己應該還在襁褓中吧?她抱過自己,自己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麼會不掛念自己?
還是,中間真有什麼隱情?
陶嘉然不是傻甜白,岑子實所講的往事既然有了漏洞,她就無法全然相信。既然上一輩的人對她有所隱瞞,她就打算靠自己去把這件事弄清楚,她無法忍受自己的身世這麼稀裡糊塗的。只是此時她越想越亂,理不出個頭緒。看來有必要和薛姨談談了。陶嘉然暗想。她是傳信人,應該知道很多內情。
“乖乖待在這兒,別亂跑。”陶嘉然去醫院臨走前,還不忘給大小姐打預防針。
岑萌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瞧著她,像某種呆萌的小動物,還配上副幽|怨的小嗓音:“我也想跟你去……”才不要一個人待著,一個人待著有什麼趣兒?還不如悶在家裡舒服。
陶嘉然無奈地看著她,手指點了點她的腳踝,“蹄髈都這樣了,還想亂跑嗎?當心熟食店抓了你去燜豬蹄兒。”
岑萌眨眨眼,她師姐一臉嚴肅地看玩笑的樣子好違和,一下就戳中了她的萌點。她湊過去在陶嘉然臉頰上親了一下,星星眼道:“要想我!”
這臉變的,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