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3 / 4)

小說:夜幕下的哈爾濱 作者:淘氣

師,你還說飯後不喝酒呢,怎麼樣?會有助於消化的。”

王一民沒有正面回答。他放下酒杯,稍停了一下說:“關於對魯迅先生的評價問題,我想以後再和世兄專門探討吧。聽老伯說,你有一些大作,不知能否讓我欣賞一下。”

“那當然要請老師批改了。您等一下,我就拿來。”

盧秋影走進裡屋,不一會兒拿出一本緞面灑金的筆記本,放到王一民面前說:“這是我的一些隨筆,有的還沒形成文章,還只是片片斷斷的散記。我本想選出兩篇交給《日報》發表,可是老子不讓,說那是自己辦的報,不發表則已,一發表就得驚人才行。老子不讓,兒子難辦,可我覺得有的散記如果拿出去,不驚人也能嚇人一跳,所以我還想選幾篇送去,您今天也幫我選選吧。”

王一民一邊點著頭一邊翻開筆記本,只見淡藍色的格紙上寫著一手很瀟灑的鋼筆字,文章都不長,有的還只是近乎生活隨感和雜記,如第一段寫的是:夫人自呱呱墜地以來,至瞭解世故之前,這時期是大自然的時期;赤裸裸的天真如火焰一般的正義同情心是美的陶醉……

對這最後一句話,王一民重複看了兩遍,也沒弄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只好再往下看。

下面是一篇短文,標題是《靜美的女人》。文中寫的是:靜美的女人,帶著淺黑的色調。像穿著黑色的喪服,立在年輕丈夫的十字架之前,低垂著頭,流著眼淚,那麼哀豔動人,那麼令人銷魂……

接下去又是一首詩,題名是《你是不是殺人的妖精》,其中一段是:

你是不是殺人的妖精?

你有媚人的細腰,

你有血盆似的紅嘴,

多少有為的青年,

都被你整個吞嚥!

王一民看到這裡,實在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彷彿在哈爾濱《午報》和《日報》的副刊上看見過這類頹廢的、黃|色的、無聊的所謂文藝作品,他不知道這是盧秋影自己創作的,抑或是模仿的?抄襲的?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裡反映了他的靈魂、感情和趣味。他不由得抬起頭來看看坐在他對面的盧秋影,這個青年正探著頭向這邊望著,掛在他嘴邊的是一絲得意的微笑。他見王一民看他,便用期待的眼光迎上去,無疑地是想聽到王一民對他的作品的肯定,喝彩,甚至稱他為天才的作家,時代的詩人。他期待的是一壺暖人心肺的瓊漿,可是端在王一民手裡的只有一盆冷水。他真想對準盧秋影的腦袋潑下去,讓他趕快清醒清醒。可是一想到他來這裡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教育好這樣的紈絝子弟,而是另有任務。他清楚這個面色發白的公子哥兒在這一家中佔的地位,盧運啟是把他看成傳宗接代的根芽,光宗耀祖的後代。自己這一盆冷水要是潑下去,會有什麼後果呢?要是不潑又得怎麼講呢?正當王一民猶豫不決的時候,屋門開了,冬梅走了進來。她往門旁一站,對著盧秋影輕聲說了句:“老爺來了。”

王一民一聽忙站起來。盧秋影卻慢騰騰地從沙發上抬起屁股。

盧運啟走進來,仍然是那樣精神飽滿,容光煥發。他手裡拿著兩張信紙,一進門就對著王一民熱情地說:“怎麼樣?開講沒有?”又用手一指盧秋影說,“孺子可教否?”

王一民笑笑說:“我正在看世兄的大作……”

“好,好,你給看看,就需要你這樣古今詩文都通的人來教導他。我雖然辦了一份報紙,可是對時文卻缺乏興味。塞上蕭先生的《茫茫夜》我看了三天才看完,有的時候還得冬梅給我念。這還是好的,是出自名家的手筆,而多數是那些一讀起來就索然乏味,味同嚼蠟,空話連篇,不知所云的東西。有的還失之於輕浮,近乎於Se情,甚至還有根本看不明白的句子。對,對……”他指著王一民手裡拿的筆記本說,“這是守全寫的詩文,我看過兩段,那頭一段有一句什麼‘赤裸裸的……美的陶醉’,我就弄不明白,美的陶醉為何還要赤裸裸的?中間還有什麼‘火焰’,這些詞怎麼能湊到一句話裡去?下邊還有什麼,美女是淺黑的色調,我就更不明白了,這……”

盧運啟剛剛說到這,忽聽盧秋影聲音發顫地叫了聲:“爸爸!”

王一民扭頭一看,只見這位少爺那張白嫩的臉已經變得慘白了,他眼裡噙著淚水,嘴唇微微抖動著。

盧運啟那不斷開合的嘴巴立刻閉上,他也有些驚訝地看著兒子那張白臉。

“爸爸!”盧秋影十分激動地對他爸爸說,“請您尊重一個青年的辛苦勞作,不要把帶著露珠的嫩苗放在腳下踐踏。如果您說聲不需要……”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kanshuwo.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