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民默默無言地看著那張畫。
玉旨一郎見王一民沒有什麼反應,不由得失望地一皺眉說:“怎麼?您對這畫不感興趣嗎?”
“很感興趣。”
“那您為什麼不動、不語,也不表示……”
“我正在仔細欣賞。”
“哎呀!您對這樣精彩的藝術品還這樣冷靜,您……唉!可惜您沒看見她作畫時那美妙的姿態,那簡直是智慧和美麗的化身。如果有誰不理解什麼叫美的話,就讓他去看看這位小姐吧。和她同時出現的舞臺上的柳絮影也是美的,我為保護她這美不受侵犯,甚至還打了一個惡棍,捱了叔叔一頓訓斥。但是柳絮影是個演員,沒有盧小姐那樣的學間和才華。真遺憾!您沒看見她,光聽我介紹是引不起共鳴的。”
“不,您說錯了。”王一民仍然冷靜地搖搖頭說,“我熟悉這位小姐。”
“‘您,您熟悉她!”玉旨一郎高興得幾乎跳起來問道。
“嗯。”王一民點點頭說。
“您是怎麼熟悉她的?”
“她的弟弟是我的學生。”
“那您常看見她?”
“幾乎天天見面,有時她也聽我講課。”
“您認為她是不是像我說的那樣?”
“是。
“是不是那樣美妙?”
“美妙無雙!”
“是不是那樣富有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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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華出眾!”
“是不是那樣端莊?”
“既端莊又大方。”
“那麼您……”玉旨一郎忽然有所發現地直望著王一民說,“您,您對她的評價既然這樣高,是不是也……”他臉色漲紅著說不下去了。
“您不用說了,您的意思我明白。”王一民激動地說,“我們既然是朋友,就應該以誠相見,我願意把我從來還沒向任何人講過的,壓在心底的話告訴您。中國有句古話,叫‘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更何況盧淑娟小姐又是那樣一位才貌出眾的好姑娘,我怎能會視而不見,無動於衷呢2 但是您清楚,我是一個窮教書的,和盧家門不當戶不對,中國的世情您非常熟悉,門第間的巨大差別給我們中間築成了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這無情的現實我想你會了解的。”
玉旨一郎深深地點頭。
“而且更重要的還不在這裡。”
“在哪裡?”
“在於我自己。我在幾年內根本不想結婚。”
“為什麼?”玉旨一郎不解地望著王一民說,“您已經快三十歲了,您又不是獨身主義者,更不是想身人空門的……”
“我的理由很簡單。”王一民輕輕一拍桌子說,“我不願意在染遍鮮血的祖國大地上去建立個人的小家庭,除非是那位姑娘肯等我到勝利那一天,那可能要在十年八載以後。您聽,我這是不是一個天大的幻想。這幻想和那鴻溝加在一起,就變成了百分之百的不可能。這是我的情況,現在從我再說到您。如果說我和她之間是隔著一條鴻溝的話,那麼您和她之間就不只是一條鴻溝了,那應該是一條大河,一片汪洋,甚至是波浪滔天的大海!”
玉旨一郎雙眉緊皺地直望著王一民。
王一民緊接著說下去:“我下面要說的,您可能已經想過。您知道,盧氏家族是世代書香的名門望族,盧運啟本人更是一位心高氣做的老名士,他把自己的名譽看得比生命還可貴。如果他把女兒許配給你——玉旨雄一閣下的親侄子,社會上會怎麼議論呢?人家會說什麼呢?”
“會說什麼?”玉旨一郎探著身子對王一民說,“會說他是趨炎附勢?賣女求榮?”
“可能有比這還嚴重的議論。在這種情況下盧運啟會怎麼辦呢?”
“會拒絕。”玉旨一郎的頭低下去。他稍微停頓了一下,低沉地說,“對於這樣的結果,叔叔和我也議論過。不過叔叔充滿了自信心,他說只要我願意,他會想辦法讓盧運啟把女兒送上門來。”
“想什麼辦法?”王一民儘量抑制住內心的憤懣和激動說,“無非是恐嚇、迫害和強奪。作為侵略者的令叔,對被侵略的中國人是什麼手段都能使出來的,這我們先不論他c 我要說到的是你,你能眼睜睜看著令叔為你去施展那些手段嗎?方才你談到《西廂記》,那裡面曾經寫了孫飛虎依靠強大的武力,圍困普救寺,要逼迫崔夫人獻出自己的女兒。孫飛虎以強凌弱的惡劣行為,早已為億萬人所唾棄。而您,是一位光明正大的日本青年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