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更加強烈,由此更增強了反日情緒。這樣一來,連何一萍那樣的漢奸兒子,也在明面上順著大多數人說了。所以劉勃很樂觀,信心十足地表示一定完成黨交給的任務。
劇團的工作安排完了,王一民就把工作目標集中在玉旨一郎身上。玉旨一郎是早就聲稱要和王一民交朋友的,所以當王一民向他一靠近的時候,他立即就向王一民伸出了熱情的手,甚至邀請王一民到他家去做客。王一民當然立即答應。
在一個星期天的上午,王一民按照約好的時間——九點整,來到了玉旨一郎的家門前:道里高士街一座新建的日本式二層樓前。這樓是日酋玉旨雄一的新官邸。玉旨一郎是和叔叔住在一起的。但是他嫌叔叔家裡一天到晚來人太多,前廳裡經常有人等待接見,給他來回出人增添許多禮儀上的麻煩,曾幾次提出要另找住處,但都未獲準。最後叔侄二人達成一項協議,在後樓門外單隔成一個小院,在小院牆上單開一個小門,這個小門只供玉旨一郎一個人使用。
今天王一民就是按照玉旨一郎畫的指示圖。來到後邊小門前邊的。他剛一按門鈴,門就開了,迎出來的是玉旨一郎本人。怎麼出來得這麼快?是專門在小院裡等候著?
王一民走進小門一看,小院很幽靜,一條南路,直通樓門,甬路兩旁是新移栽的龍柏樹,還有一架葡萄。葡萄架下襬著竹製躺椅,還有石桌、石凳。石桌上放著一本中國線裝書。王一民一看這書才明白,方才玉旨一郎一定是坐在這裡邊看書邊等他的。
迎面的二層樓是豆綠色的,典型的日本建築,牆皮上貼著日本瓷磚。一樓的建築面積比二樓大得多,二樓上有玻璃暖房和一個寬敞的平臺,平臺上搭著綠色的涼棚,涼棚旁擺了很多盆花,有盛開的杜鵑和扶桑,還有高大的萬年青和橡樹。在這周圍都是俄國建築群落的住宅區裡,突然建起了這麼一座東洋小樓,顯得倒很別緻。
玉旨一郎請王一民走進了後樓門。緊對著後樓門就是木板樓梯,紅漆木板上鋪著綠色地毯。玉旨一郎引著王一民順著樓梯上了二樓,走進一間整潔明亮的房間。這是一間被隔扇拉門分開的套間,裡間完全是日本式的,整屋鋪滿了“榻榻米”,上面擺著矮几和厚重的圍棋桌。外間的陳設卻介於洋中之間,既像書齋又像待客室。靠東邊一面牆擺滿了一人多高的書櫥,裡面竟有一半是中國線裝書,織有獅子滾繡球的古典款式中國彩花地毯上面擺著西式的茶几、沙發、寫字檯和立櫃。最引起王一民注意的是西面牆上掛的一張中國水墨畫,那上畫著一大一小兩個烏龜奔向一塊玲瓏剔透的山石,畫上題著“齊年”二字。王一民不用看下面的落款,就知道這是盧淑娟的手筆了。他已經聽淑娟講了畫這幅畫的全部過程。想不到這畫卻掛到玉旨一郎房間裡來了,而且裝裱得這麼好,是完全綾鑲絹裱的,下面畫軸竟是象牙的,真像對待一幅千年古畫那樣珍重愛護。是什麼原因使他這樣呢?
一箇中年下女獻茶來了。精製的中國福建黑漆茶盤裡擺著兩盞汝窯堆花雙清小茶盅。中年女人雙手託著茶盤,躬身舉向王一民,王一民一邊說“謝謝”,,邊端了一盞茶。他開啟碗蓋,一股清香之氣,撲鼻而來。他稍稍呷了一口,直覺清醇無比,直人肺腑,不由得稱讚道:“好茶!好茶!貴國的‘茶道’藝術譽滿全球,今天一經品嚐,真是名不虛傳了。”
玉旨一郎謙虛地笑笑說:“我們的‘茶道’確實有很久遠的歷史。但是無論怎麼久遠也是從中國學來的。實際中國品茶的講究程度,更有甚於我們‘茶道’的。《紅樓夢》裡對‘賈寶玉品茶攏翠庵’那段描寫,真是達到了品茶考究的最高峰,連喝茶的水都是從梅花瓣上取下的雪,又裝在花甕裡埋在地下五年,才取出來沖茶喝。妙玉的”‘茶道’簡直使我們望塵莫及了。“
王一民一聽也笑著說:“那是隻有妙玉那樣脫離紅塵的散淡閒人才能辦到。我讀到那裡真有點替她擔心,我怕那埋了五年的梅花雪水再變成陳年佳釀,豈不壞了茶的味道。”
王一民說得兩個人都笑了。這時下女又用托盤端上來三個盤子:一盤水果,一盤糖果,一盤點心。
玉旨一郎一邊讓王一民吃一邊說:“日本和中國有許多相同的東西,又有許多不同的東西。但是有趣的是不同當中又有相同。”他一指三個盤子說,“例如敬客擺盤子,中國必須是雙數,一般是擺四盤。而日本卻最忌諱這‘四’字,所以只擺三盤。因為‘四’和‘死’都是發西的音。人們怕死,也就怕‘四’。死和四,中國發音很相近,日本就完全相同。而迷信,怕死,圖吉利,這些就都和中國一樣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