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上一張墨跡,狐疑地眨著眼輕聲唸叨,“‘昨兒喝醉了,也不知做了些什麼。今兒個起來,怎的渾身都疼,尤其是心窩。可憐夜裡還要吃酒,只怕又要喝醉。不必等我,早些歇息。’”
他真的不記得了……
似乎,沒來由有些失望,可,又更覺輕鬆。溫紫捧著熟悉的墨跡怔了半晌,才抿著唇角點點頭,抬眼看向一臉茫然的薇芳,低低笑著接過她手中的溼巾,極為滿足地擦著臉頰輕笑道,“他果真疼了!嘻……而且,夜裡竟還要去吃酒……薇芳,你知道嗎?我從未跟今兒似的,這麼想在屋裡守著他、等著他回來……醉了好……醉了,他就跟我的胤禛一模一樣了!過會兒請了安,咱們就回來坐屋裡等!”
誰想那薇芳聞言卻是微微一愣,想起什麼似的忙從袖中抽出個精緻的小袋子遞給溫紫,跟著,又伸開雙臂,大大地朝外劃了個圈。
“咦?銀疙瘩?”垂頭扒拉著袋中的錢財瞄了瞄,又拎在手上握了握,溫紫不解地朝薇芳看了看,待見她一臉憧憬依舊慌不迭划著胳膊,再思及方才高管家在門前的交代,不由頃刻瞪大了眼,甚是稀奇地悄聲問道,“難道說,咱們今兒可以出去玩?”
小雞啄米般快速點著的腦袋,自是給了溫紫清晰的回應。溫紫不由撲哧一笑,搖著頭伸手戳了戳薇芳的腦袋;主僕二人,便嘻嘻哈哈咧嘴笑著,掩上門,迅速朝桌上的早膳伸出了魔爪。
刑部打個照面,水利署轉悠一圈,又順道跟入駐禮部的三哥招呼一聲,抬眼看了看當空皓日,四阿哥便眯了眯眼,垂首思忖著進了轎子,往內務府行去。
自打皇阿瑪再度御駕親征,除了隨軍的大哥、和貌似甚為享受在禮部抄書的三哥,其餘兄弟們手頭事務、幾乎都被太子有意介入而擱置。二哥如今,儲君的架子是越來越足了;皇阿瑪正值壯年,這才不過前腳離京,他就似京中至高無上的帝王一般,在各部各司,明的暗的安插勢力……竟不怕來日受到皇阿瑪猜疑嗎?不過,近日可稍得空閒,也確是受他所賜。這於他來說,倒也並無大礙;只是忙碌慣了的人,忽然閒散,竟有些不知該去何處消磨精力。
不是沒想過和九弟、十弟那般,趁機每日都早早回府;他也有心愛的人兒,也想陪著她、伴著她。尤其在經過了昨夜,由初時的做作、到隨後自然地溫柔相對,他更想時刻與溫紫依偎在一起,早些解開她的心結,享受與她心心相印的甜蜜。可他,不能。
九弟十弟,本就是皇阿瑪眼中、略覺不滿的貪圖享樂之人。他老人家在不在京,這倆弟弟似乎都活得那般隨心所欲。而自個兒呢,一直都不想只像他們那麼活著。小時候,只是想為皇額娘爭光;大了些,肩頭的擔子便更重。他有妻妾,不論這些女子他是否喜歡,她們已是自己的女人;其孃家尊崇與否也與自己是否可得重用,休慼相關。既然是他的人,他便有責任讓這些女子安享富貴;因為,除此之外,他無法給她們更多的擔待……
若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鬆散下來;皇阿瑪回京後,會不會被小人讒言,說自己昔日那些勞苦只是表面功夫,待得皇上不在眼前看著,便處處怠慢?許是他想得太多,可他生來就是心中存事的人;更何況,暗暗觀察中,八弟似乎也有此種打算。即便在內務府的事務,處處被太子心腹干擾,他仍每日在那廂安生地呆至未時,就如皇阿瑪在京時那般準時準點。
或者近來,正是一個機會,可讓他好好了解一下、這個自小就讓自個兒沒來由倍覺威脅的弟弟……
“四……四哥。”
略覺詫異的眼神只是一瞬,本端坐沉思的八阿哥忙起身笑著迎上前,微微垂首淡淡說道,“沒想到你竟會來。弟弟該出去迎著的。”
“自家兄弟麼,不需那般客套。”還是忽然發覺,這八弟的笑容也與鏡中的自個兒有些相似;都是那般淡然隨意、卻似又有著難以接近的距離感。只是,他的神色,卻似比自己,更添一絲恭謙與安分……
不動聲色將短暫的審視收起,四阿哥在八阿哥引領下坐去靠椅,又待上茶的奴才們小心退卻,才復又淡淡笑了笑,環顧著四周沉吟道,“方才進來時候,正逢著安公公出門。是太子又有何吩咐麼?”
“趕巧了。”抿唇微笑著將手邊書札整齊堆放好,八阿哥輕舒一口氣,抬眼正視著四阿哥低低笑道,“弟弟正為這事兒,還想著夜裡要去四哥府上叨擾的。太子吩咐的,是明年母妃們出宮拜佛一事。這事兒,本輪不著弟弟做主,太子有了吩咐我才好繼續安排。太子是想著,女眷都似以往那般竭盡離宮,排場過大。如今後宮德娘娘為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