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一句後,宋師道跟隨方益民透過吊橋,進入敞開的堡門。
入門處是一座石砌照壁,繞過照壁是一座高大的石牌坊,上書‘忠信禮義’四個大字,接通一條筆直的石鋪通路,兩旁植有蒼松翠柏,房舍藏在林木之間,景色幽深。
方益民微笑道:“我們堡主半個時辰前才知二公子光臨成都,已經著人去請二公子了,沒想到二公子會親自過來。”
宋師道客氣道:“解伯父與先父一向關係友好,師道來到這裡,怎回不親自拜訪他老人家。”
心中卻在慶幸,幸好是偷偷摸進大石寺的,否則必定早被解暉的眼線給現。而他話語中只提宋缺,不提宋閥,正好給人一種他不再於宋閥有關係的印象,與他叛出宋家的身份極為符合。
方益民領他經過一道橫跨自西北逶迤流來的清溪上的石橋,見前方位與獨尊堡正中的建築組群樓閣崢嶸,斗拱飛擔,畫棟雕樑。尤其是主堂石階下各蹲一座威武生動高達一丈的巨型石獅,更給主堂抹上濃厚的神秘和威嚴。
方益民停在門前,施禮道:“公子請進,小人告退。”
就那麼躬身退返石橋去,消沒在遠處。
宋師道剛要邁步,裡面傳來一個雄渾的聲音:“賢侄請進。”
拾級而上,來到門前,剛要伸手推開時,門被人從裡面拉開。
映入宋師道眼簾的,是解文龍悶成苦瓜的一張臉,眼中卻閃爍著與其臉色絕不相稱的歡喜。
宋師道剛要施禮,解文龍忙扶起他,拍了兩下他的肩膀,沒說一句話,就那麼去了。
宋師道有些莫名其妙的步入大廳。
佈置得極為考究的廳堂主坐上,端坐著一個雄偉如山的漢子,他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道神態,面板黝黑,表情冷漠,額高鼻挺,與呈方形的臉龐合成硬朗的輪廓線條,予人堅毅卓絕,主觀固執的感覺,威嚴攝人。
此人就是威震巴蜀的獨尊堡主解暉。
見到宋師道的到來,解暉露出一個難得一見的笑臉,起身相迎。
宋師道深施一禮後,才坐入座上。
解暉上下打量宋師道幾眼,眼中先是閃過一絲失望,後又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道:“賢侄近年來名聲越來越大,數年未見就有如此大的長進,他的成就必定過宋賢弟。”
他口中的‘宋賢弟’自然就是‘天刀’宋缺。
聞聽旁人提起宋缺,宋師道神色一黯,伸出去拿茶杯的手也停在半空中。
解暉有些尷尬地笑了一笑:“是老夫說錯話了,賢侄勿怪。”
隨即目光掠過他的手掌,眼中驚訝之色一閃即逝,驚奇道:“沒想到賢侄小小年紀,修為已入天人之境,真是難得,唉!”
宋師道望向自己的手,只見他一向修…長白…皙的手,像脫胎換骨般變得晶瑩通透,明潤似玉,正揮散著某種乎塵俗的光澤。輕輕要了搖頭道:“解伯父謬讚了,師道今日前來,只為一事。”
說完,從懷中取出宋缺的信,雙手呈了上去。
解暉一愕,隨手接過信,看過信封上的字跡,眼神開始複雜起來。
半晌後,長嘆一口氣道:“賢侄以為宋賢弟會在信中寫些什麼?”
宋師道答道:“小侄怎敢看先父所寫的信件,他當日在於傅大師比武前,就將這封信交給我,可恨我當時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事後才現那時先父就已經抱著必死的信念了。”
他越說表情越黯淡,聲音越來越沙啞。
解暉柔聲安慰道:“老夫知賢侄一向以仁義孝順聞名,但宋賢弟乃成仙去了,你也不要悲傷了。”
宋師道點了點頭,恢復平靜後,解暉盯著桌面上的信封道:“賢侄以為如今天下大勢的走向如何?”
宋師道望向解暉,愕然道:“伯父該知我無心這種事情的。”
解暉道:“老夫當然知道,但賢侄出身名望大家,老夫自然也想問問你的看法。”
宋師道謹慎道:“自古爭天下,圍繞的都是黃河附近的大城及關中,眼下看來,能獲得最後勝利的無非就是三個人,李唐的李世民,洛陽的元越澤,大夏的竇建德。其他幾方勢力怎麼鬧也最多隻是佔地一方的霸主而已。”
他直呼元越澤的名字,就是表明二人立場迥異,矛盾早就不可調和。
解暉沒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只是讚賞地道:“賢侄所說的也是老夫所想的。”
宋師道又道:“小侄還是不明白伯父為何有此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