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說,還能叫出“索叔叔”,熠迢更加肯定了她就是十公主本人,不禁伏地哭道:“都是屬下的錯,沒有在死前教會公主任何保護自己的本領,才會讓你死得那麼慘,屬下該死!”
熠迢找到前世記憶之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京城坊間盛傳的“十公主之死”的各種版本,一種比一種更慘烈,使他蒙受錐心之痛,更無顏面對玉則公主九泉之下的英靈。
現在一提起來,這個七尺男兒伏地痛哭,比女子的哭泣更讓人動容,於是何當歸連忙拉他起來,軟言寬慰,告訴他說,其實她死前並未受多大痛苦,“咻——”的一下就轉世成羅府的何當歸了,自從出了皇宮的牢籠,她十多年來過得自由快樂,先在田野中玩耍了幾年,等到了九歲學齡,她先學唱歌跳舞和彈琴,又學醫術和詩書,過得非常充實,羅家的小夥伴兒們也友好熱情,每天都變著花樣跟她玩耍,有趣極了,所以他真的不用內疚。何況如今他們主僕二人又重逢,豈非天公作美!
就這樣,何當歸與熠迢徹夜互訴衷腸(←_←),交換了彼此關於前世的記憶,最後綜合一下發現,何當歸只記得一些後宮生活片段,以及一群小宮女兒欺負她的片段,而熠迢記得的內容多一些,比如他在大草原上見證玉則公主長大,比如他變裝混進大內侍衛之中,伺機進宮看望十公主。但是他們兩個都想不起來是誰害死了他們,何當歸用力回憶那一年在山路上,凡奴壯烈落崖之後,她流淚回頭,去看馬車後面站著的那個人……
回憶到這裡,畫面立即一抽一抽地抖動,而她的太陽穴就一抽一抽地跳動,熠迢看她抱頭皺眉的痛苦樣子,連忙制止她想下去,勸解說,隔世之仇,不報也罷,左不過就是皇室中的那幾個小人。就算他們不報仇,老天也早晚收拾那群敗類。
隨後,何當歸問起玉則公主之死,看熠迢那閃爍不定的表情,明顯是知之甚深的,但他卻支吾著不肯明言。待要再問時,兩人同時聽見門外面、客棧的大堂中有大量喧鬧的嘈雜聲,在這個死寂的青州城中聽起來很不尋常。於是,熠迢趁機託詞下去看看,避開何當歸的追問。
等他再上來時,卻真的帶回了重要情報,那些住店的人,都是西北邊陲的蒙古騎兵的營長和隊長,如今扮成漢人混進城裡,肯定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因為當年皇帝收編幾支蒙古殘部時,曾與他們的統兵將領約法三章,移動大軍時除了虎符,還要有調兵聖旨和通州令,三者缺一不可。如今齊央宮並未聽說有聖旨調動蒙古騎兵入青州,而能夠聽懂蒙古話的熠迢,又聽見那些住店之人說“大軍安置妥當”,可見這些蒙古兵是私離駐地。
提及私離駐地的蒙古兵,何當歸立即就想起在青州遇見的戚三娘,說羅白瓊就是被一股神秘流竄的蒙古兵害死的,比對時間地點,那時在京城北部出現的軍隊,現在的確有可能挪到青州來。為了確認這一點,熠迢又去偷聽了一回那些人的竊竊私語,最後氣得臉色鐵青地回來,大罵那些敗類丟盡了蒙古人的臉。
原來,不出何當歸所料,這些蒙古兵全都是大寧邊境的駐兵,本不是寧王朱權的嫡系屬下,但被寧王買通南下,完成一些秘密勾當之後,又奉命北上來青州插一腳。
而且話裡話外聽那些人的嬉笑,他們這一趟南下北上,真是半點好事都沒做,除了在道旁路邊“撿”到的女子,還有跟江上的黑船交易兵器時,順便買到的女奴,這一夥雄性荷爾蒙爆棚的軍匪至少虐殺了五十名中原女子,簡直就是土匪過境,狼入羊群。最叫人疑惑的就是,他們為非作歹了這麼久,又是這麼大的一個目標晝夜移動,直到今日都沒有半個人察覺並上報朝廷,豈非咄咄怪事?
於是何當歸跟熠迢商量,設法在這些人的飲食中下藥,限制他們的行動。而熠迢更決絕,說這些敗類本來就是背棄族人的叛徒,“從良”後也不學好,四處造孽,給蒙古人臉上抹黑,不如殺之,為世人除害。何當歸表示贊同,問怎麼能叫這些人安靜無痛苦的全軍覆沒。熠迢提議用火攻,他放一把火,燒得他們片甲不留。
何當歸想了想,補充建議道,蒙古騎兵的箭囊上有個毒藥包,用來給箭支喂毒,不如將之全部換成火藥包,那麼一旦火被點著了,那些人就一個都跑不了了。至於換火藥包的最佳時機,就是等那些人在戰前上交毒藥包領毒藥的時候。
熠迢覺得此計甚妙,同時他很驚詫,何當歸這麼會知道這麼多蒙古兵的習性,畢竟連見多識廣的他都不十分了然。何當歸搖首表示,她也想不起來這些資訊的來源,可她就是清楚知道,照著辦準沒錯。
最後兩人議定這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