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已經拐彎兒了,跟斜衝上來的另一輛馬車打了個照面,彷彿下一刻就要上演出“砰——”的那一幕了。
何當歸煩躁地撓一撓脖頸,哦,她想起來了,最上等的輕身口訣應該是《逍遙葦蕩》第三卷下篇的那個什麼什麼什麼來著?呃,誰能先來給她起個頭?放心,她的記憶力絕佳,只要誰給她起一句話的頭,她就能全篇背出了……
“籲——”
“籲——”
前方的鬨鬧聲隨著老太太的馬車戛然停下而終結了,迎面而來的另一輛馬車也隨之停下,滿街的尖叫聲也漸漸弱下去。
“喂,你們有毛病啊?把馬車駕這麼快,想殺人啊?”對面馬車裡跳下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指著老太太的馬車大罵道,“日你個仙人闆闆!你們差點兒就撞死我家少主了,你們發的什麼神經!”
這一邊兒,為老太太駕車的龜板膠勃然大怒,也指著對方的鼻子大罵道:“龜兒子你抖什麼威風,竟敢對我家主子無禮,老子一鞭子就把你抽回老家!”
“喂,你這人忒不識好歹,我家少主幫你們停住了馬車,你不止不感激我們,還反過頭來罵人?”對面的馬車裡又跳下來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為第一個小廝助聲道,“龜兒子罵誰?!”
龜板膠以一敵二,氣勢卻絲毫不落下風:“龜兒子罵你!”
兩個小廝對視了一眼,登時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原來他是龜兒子!哈哈哈!”
龜板膠老羞成怒,張牙舞爪地衝過去教訓二人,沒想到的是,那兩個看起來年僅十三四歲的少年竟然是練家子,第一個隨便側了側身就躲開了龜板膠大揮大舞的爪牙,第二個隨便抬了抬腳就把龜板膠絆倒了。
龜板膠雖然摔了一個狗啃泥,卻越挫越勇,只見他迅速地從地上爬起來,抓起自己的馬鞭子就展開了第二輪的攻擊。兩個小廝興奮得四眼發光,第一個捲了捲袖子,擦了擦拳頭,轉了轉脖子;第二個雙手虛張抱圓,似乎是打起了一個太極拳的起手式,兩人都是一副要大幹一架的態勢。
“住手!”何當歸上前一步喝止了龜板膠,“龜師傅,你打算讓老太太和湯嬤嬤一直乾坐在車上,豎著耳朵專聽你吵架嗎?還不趕快過去問問老太太可傷著哪裡了,用不用找個茶樓坐下壓一壓驚?”這樣沒頭沒腦的架也能打起來,她對龜板膠真真是服氣,如果她沒記錯,龜板膠今年都四十九歲了吧。
“住手!”一個冷冽的男聲幾乎跟對面同一刻響起來,喝止了那兩個活蹦亂跳、摩拳擦掌的小廝,“風言風語,你們快回車上去照顧寧公子,咱們的時間本就萬分緊迫,你們還有閒情在此玩耍!”
那道冷冽的男聲本來起到了很好的降溫作用,順利的將兩個小廝斥退下去,可那邊何當歸的一聲“龜師傅”的吸引力立刻大大超過了他家少主的影響力。兩個小廝對視一眼,再次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原來他真的姓‘龜’!哈哈哈!”
龜板膠再次跳腳,喵的,能得主子親自賜名是每個奴才的榮幸,勞資叫了三十年龜板膠羅家都沒人笑話勞資,你們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居然敢拿勞資的名字開涮!
這一次,不等何當歸出言阻止,老太太馬車的簾子突然唰地掀起來了,績姑娘滿臉焦急地探出頭說:“不好了,老太太覺得胸口悶,嬤嬤她也扭到了腳!”然後她立刻看到了不遠處戴著面紗的何當歸,立刻求助道,“三小姐你快來看看,老太太被馬車顛得頭暈胸悶,難受得厲害!”何當歸立刻爬上馬車檢視情況。
龜板膠也立刻放棄那一頭的鬥毆事件,跑回馬車旁邊站好,等候主子的差遣。可是對面的兩個小廝還是一副正中笑穴的樣子,他家少主又急又氣地跺一下腳,旋即摸出一把摺扇,在兩人的腦門上各敲了一下,剛要再訓斥他們幾句,對面馬車的簾子也唰地掀起來了,一個小廝打扮的清秀少年焦急地探出頭說:“風公子,大事不好了,我主子他撐不住了!咱們快就近找個客棧住下吧!”
於是三人也立刻回車上檢視情況,一場由下人之間的糾紛就此偃旗息鼓。
何當歸上車之後看了老太太的情況,發現她只是暈車加上受驚過度,引發了諸虛不足的老毛病,現在虛暈交加,所以整個人軟綿綿的,假寐一般靠在湯嬤嬤的肩頭上。湯嬤嬤捶一下腿,自責不已:“都怪我擅做主張,之前看到老太太受不了顛簸有點暈車,我就讓騎快馬的前隊先回去了,如今就剩我們兩輛馬車,出了事故連個可靠之人都沒有!”
何當歸想了想,抬頭問湯嬤嬤:“嬤嬤,昨日我給了你四丸治療暈車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