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從來不敢笑……”
“你瘦了。”
段曉樓打斷她猜測的碎碎念,抬手拍了拍她的頭,又皺起眉頭說:“個子也變矮了。”頓了頓問,“穿著太監服在藥廬找什麼?這裡是邊角區,只供給藥給普通宮娥。”
何當歸剛想反駁“拜託,人怎可能變矮,是你穿的弓鞋高”,接著聽見了段曉樓介紹的情況,不由眼前一亮道:“太好了,皇宮的路你很熟嗎,告訴我哪裡的藥是供給宮中妃嬪的,品次大概是婕妤上下的那種。”
“婕妤?”段曉樓似乎抓到了重點,“宮中婕妤有三位,王趙何,何婕妤是何家的人,論輩分你喊她一聲姑姑。你冒險進宮,動她的藥做什麼?”
素顏仰頭看天,“再問話下去天就該亮了,虧我特意讓朱允炆安排這個時辰進宮,費了不少心思——你認路,快吱一聲呀。”
“……果然是何婕妤。”段曉樓觀察著她的神色,慢慢猜測道,“依你的性子,越放在心上的事越是裝出不在乎的樣子,讓人猜不透你的想法。我說了兩次‘何婕妤’,這是第三次,沒說一次你的眼角就跳一下,還不肯看我的眼睛。究竟為了什麼事?”
大概聽廖之遠那些人提過,認真起來的段曉樓眼光敏銳,看法一針見血,有著任何人都不想面對的凌厲鋒芒。那也只是聽說過而已,何當歸從不記得見過段曉樓的這一面,招架起來真比平時吃力一些。
“所以說,你自己選吧,你跟那位婕妤娘娘的關係近,還是和我的交情鐵?”她雙手叉腰,故意帶著點蠻橫的表情,“如果是後者的話,那就拜託段少你別耽擱我工夫,認路就幫一把,不認路給打個掩護,等出了宮,我叫青兒幫你找她哥要個說法,啊?”
段曉樓聽著她說話,依然用那種意味不明的目光審視她,看得她生出心虛,勉強讓自己不顯得狼狽。
對峙沒有維持太久,隔著一道牆的外面,響起了有節奏的沉悶劃地聲,刷刷地一下又一下,灑掃的聲音,這是宮中一天日常的伊始。段曉樓轉身向另一側的門走去,何當歸默默跟在後面,又扯了幾下衣角,雙手端在袖子裡,縮著頭走路。
拐彎的時候,在視野的餘光裡,熟悉她的段曉樓微微一滯,她行動走路跟宮裡任何一名公公一般無二,面孔也稍微修飾了幾筆。走在宮道上,她看起來毫不起眼。
“走錯了,”何當歸開口提醒,“這裡往北不到了上朝的地方嗎,去那裡幹嘛?我事兒沒辦好呢!”
段曉樓投過來深深一目,“你對宮中路徑不陌生?這是第一次進宮?”
在宮裡行走,哪怕是常來的人也要帶一二個引路的公公,以免在繞來繞去的紅色宮牆裡迷了路,走到不該去的地方去。段曉樓能走得這麼熟,也是得益於晚間在宮闈上空飛來蕩去,俯瞰過無數次的緣故……何當歸可不是宮裡的常客。
何當歸正要編個理由含混過去,宮牆那端走來個細腰款擺的人物,雙手捧著個白胎大甕。走近了看,原是個白麵公公,擦脂抹粉的模樣分外嬌媚。何當歸不由肅然起敬,腦裡只找到“嬌媚”二字能勾勒那公公的風情。隨後,又迎面來了幾名公公,也是大幅度擺腰的走路方法。
儘管知道宮裡的常識是,公公和宮女沒有本質區別,除了力氣大能幹粗活,一樣可以塗脂粉打扮,靠漂亮面孔搏出路。可是,記憶裡的公公還是比較正常的範疇,沒見過這麼花哨的。汗顏,難道這一世的宮裡更流行男風?那為了讓自己不起眼,她也要學那樣走路?
晃盪著肩部和臀部,走了兩步就捂臉了,這個丟人過頭了,不行!她要改裝扮宮女!
高度優勢,段曉樓將她孩子氣的神情動作盡收眼底,感覺很可愛呢。英挺的臉側線條柔和下來,不自覺地忘記“審問”她的來意,暗自想道,可以藉機和她多呆一會兒。
“……大人,段大人!”
捧白胎大甕的太監本來擦身走過,拉開一段距離的時候,那人又轉頭追過來,在後面連著喊了好幾聲。段曉樓回過神來止步,高大的身材剛好遮住了旁邊嬌小的公公,清透的聲音隱了幾分不悅:“馬公公清晨高呼大叫的,不怕耽誤了你的差事麼,手裡的甕是誰的,盛的什麼東西?”
御前行走的職位在宮裡,大概類似於民間的坊長、里正,掛著大刀可以橫著走,見到可疑人物則就地扣押。段曉樓平時辦的就是這種事,不過他的性情溫和,宮裡是出了名的無害之人,連小宮女都不怕。突然對那馬公公的“疾言厲色”,說白了也是私心,誰讓他沒有一點眼色,不分“場合”的打擾?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