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藝呢。”
青兒也在另一側坐了,笑道:“咱們這兩桌子,陽春白雪也有,中裡巴人也有,都合併在一塊兒了。孟家到底是世家貴族,連滷豬頭肉都只能是下人年節的零食,我說是端給你吃,他們都不讓,說什麼‘要是如此怠慢奶奶,回頭肯定要捲包袱回京了’。原來,這裡的下人有一多半都是孟瑄從孟家挑來的下人,難怪做事一板一眼的,透著股迂腐勁兒。”
何當歸聽後,含笑為青兒釋疑:“伺候的人在揚州本地挑,得去青草牛市的京城專場,否則那兩位孟爺怕很難習慣,畢竟兩地相距百里,生活習慣還是有差異的,青兒你剛到關府時,不就覺得中庭擺魚缸招財、晚上點藥油燻蚊子,這些都不習慣嗎,這都是揚州人習慣了的風俗。”
青兒癟嘴嘀咕道:“那個藥油最討厭了,燒出來不是汽油味兒,就是香椿芽味兒,虧你們怎麼能聞得下去!”
“再有,豬頭肉本身不算是下等食材,”何當歸慢慢啜飲紅豆水,笑道,“從外面購進的豬頭,挑了最新鮮最好的,將上面的肉分成上、中、下三等。其中上等的,就是專門做給孟瑄孟瑛他們吃的,其次的做成風乾肉,再挑剩下的,就滷了當大夥兒的年節宵夜。其實主子吃的和下人吃的也沒至於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都是同樣的來源,區別只是作法不同,給主子做的菜最講究精細。”
青兒又吐槽:“不是大口喝酒、大塊吃肉才夠痛快嗎?這叫青春,青春懂不懂!”她憤憤消滅了一根蜜汁香腸。
何當歸挾一根菜心吃完,又笑說:“孔子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做菜時多用點心,把肉儘量切細一些,這對養生是很有益處的。孟家家學淵源,更會講究這個,將他們的底蘊融入到家中日常每個細節裡。青兒你要是對‘那個誰’有什麼企圖,可以從現在就開始學著點,到時住在孟家才不至於臨時抱佛腳。”
“宇宙中那種亮閃閃的星星叫恆星,比如太陽啦,等等,它們的年齡在十億至百億歲之間,”廖青兒吃著餡餅講天文,“你們古人大約不知道十億是多少吧,反正是一個大得無法想想的數字。小逸呀,像太陽那麼長壽的星星,我們那兒的科學家還一天到晚的算它什麼時候死,更別說只能活幾十年的我們了。”她也不管屋裡五六雙耳朵,有沒有一雙聽懂她說了些什麼,深沉嘆氣道,“所以說,生命多短暫哪,難道我們就要用如此短暫的生命,去討論孟瑛那個沒節操的淫賊嗎?”
淫賊……
何當歸喝湯嗆了一口;兩張高几旁伺候的三個小丫鬟,手裡筷子和調羹落到地毯上忘了撿;門口有兩個丫頭抬了個圓鼓桌,桌上滿是大摞小碟的點心和色澤晶亮的水果,手一滑就抬不動了,其他人連忙去搭把手抬過來。
一名丫鬟介紹道:“這是兩位爺素日常用的點心,以棗泥、青梅、葡萄乾、玫瑰、豆沙、白糖、香蕉、椒鹽等為餡料,和牛油、精粉包好,用模子壓成字形、佛手形、桃形、石榴形、桂花形。雖然不是什麼精細的茶點,卻最和三爺的口味,因此廚下一直都備著,奶奶你們嚐嚐,若是吃得慣,明日咱們再烤些新的。”
何當歸又跟青兒聊了點別的,忽略過了“淫賊”那一節,兩人相談甚歡,丫鬟們也笑吟吟地伺候著,不過何當歸就覺得,自從青兒的“淫賊”出口,丫鬟們對她的態度比先前熱絡了數倍,生怕她不夠吃,每樣菜吃幾口就換新的,非常周到。
等吃得差不多,何當歸想跟青兒講幾句私房話,就把伺候的丫鬟遣到二門外面去候著,只她們兩人喝酒煮梅,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低低說著兩個人的話。
“在我老家,貧富差距大,一般老百姓吃上肉就喜氣洋洋了,”青兒滿臉的階級鬥爭情緒,嘴裡不停吃,也不停說,“誰能想到現在的古人更腐敗,聽說我要炒雞蛋,他們立刻大驚失色地說,‘那種東西拿給奶奶吃,我們連京城的差事都做不用做了!’媽呀,那可是炒雞蛋啊炒雞蛋!山村小朋友一年才吃一次!”
何當歸安慰她說:“他們不是說炒雞蛋這個菜本身不上檔次,而是說你炒得太難看了,不適合上桌,畢竟咱們第一次吃他們廚房的菜,他們當然想給名義上的主子留給好印象。而且,古代的貴族數來數去也就那麼幾家,裡面真正的主子也有限,腐敗不到哪兒去的。要是你不能以正室的身份嫁給‘那個誰’,以後到了孟家,咱們可吃不著這麼奢侈的菜餚。到時候按定例,姨娘的午膳,大概也就四菜一湯吧。”
“四菜一湯?”青兒評判道,“原來,一個古代姨娘的待遇,跟現代的幹部出差餐一樣啊。不過小逸你不是姨娘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