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上的那個柏煬柏說,他有辦法解情蠱,那是五十歲的柏煬柏說的,如今三十五歲的柏煬柏,應該也有辦法解開情蠱吧。只要讓他給少年朱權解了蠱,那她就能徹底擺脫這一世的朱權的糾纏了吧,那種跟他在一起時的窒息感,真是多一刻都不想繼續下去了。這樣的糾纏,真的該結束了。
她回頭去看左邊的地面,原本應躺在那裡的少年朱權,已不見了蹤影,再看另一側,齊玄餘等人還站在軟榻邊為中年朱權治傷。
傷者的赤裸胸膛上,方才那些自插出來的深深傷口,多數都已經癒合得差不多了。她疑惑地看著面色從容的齊玄餘,他究竟是什麼人,他的針灸之術簡直可通鬼神,連竇海溱老先生都比不上!
此時,司馬明月口中還在嘟囔著什麼“何嬪的鬼魂顯靈”之類的話,換來上官明日的一聲嗤笑,“無稽之談,人死了就死了,哪兒來的鬼魂?”
床上的中年朱權突然睜開眼睛,虛弱地半撐起身子,四顧打量著,急聲問:“逸逸的鬼魂?在哪兒!在哪兒!”
齊玄餘含笑道:“他們兩個逗趣玩呢,別理他們,你傷勢極重,需要臥床靜養。”說著按著朱權的肩頭令其躺下,吩咐明日明月拿熱水和繃帶來給他們主子清洗包紮傷口。
看過第七境牆上的那些事,何當歸心中很不舒服,不想在這間屋裡面對這個性情古怪的中年朱權。“”這樣想著,她的元神向外一飄,轉眼就飄到了一棵光禿的桑樹下,樹下有一塊青石,她斂裙坐下,拿出孟瑄留下的墨色玉佩和書信細觀。
先把玉佩拿在手中看了一會兒,又將上面繫著的發解下,湊在鼻端聞了聞這個香味兒,正是孟瑄慣有的青茶香味,三年後也沒有變過。想起最後見他時的那一副慘烈樣子,她心中一陣酸楚,她何德何能,讓一個大好男兒那樣對她。或許她跟青兒約定的那個找“一生一代一雙人”的夫君,根本就是錯的吧,要是三年後她不那麼任性離開他,也不會逼得他用這麼危險的法子來到這場幻夢中與她相見。
據孟瑄所說,所謂“柒真幻夢”,是發生在多年前的舊事,其中的人物雖然真實鮮活,但不過都是一段浮塵般的往事中的人。
不可思議的是,上一世的朱權在何嬪死前就殺了上官明日,如今的幻夢裡,上官明日依然健在。上一世的朱權在何嬪死的當天晚上就中了情蠱,然後與何嬪一起隨刺星墜入了這一世,何嬪的魂魄迴歸到水商觀,一切故事開始的地方。如今的幻夢裡,朱權依然健在。
何當歸猜想,上一世朱權被陣法的衝擊炸碎,又在時空隧道中洗練,到了這一世,只剩一些零星的魂魄碎片,一直被封存在山洞的深處,卻機緣巧合被這一世的朱權發現。相同的磁場讓兩者迅速吸附融合,才會造就了一箇中了微量“魂魄情蠱”的少年朱權,動不動就發一回情痴,觸動對何嬪的痴戀。
直到今日下午,聽齊玄餘說了刺星之事,又說了“十公主轉世”的離奇故事,朱權好奇之餘,也對自身那種時而犯病的情況感到厭惡,抱著治病的態度,故地重遊,想去他最初開始迷戀上何嬪的苦竹林山洞尋找真相,結果真的又被上回遺留沒帶走的一點魂魄碎片吸附,找到了更多的記憶,感覺到了對何嬪的“愛意”之外的更多“憎惡”。所以,他才會在祠堂中當眾羞辱她,然後又跑到經閣來行兇,想殺死她,從上一世的詛咒中解放出來。
朱權說,這三年來他每感覺“心痛”一次,功力就會增進幾分,如今已達到了九重天。她對內力一事如今還是一知半解,也不懂九重天的功力究竟是多高,不過她猜想,上一世朱權的魂魄碎片除了帶著情蠱,帶著記憶,大約還帶著一些內力。所謂的“心痛”,大概就是兩世朱權的魂魄融合,合二為一時的痛楚。至於那些內力,都是上一世朱權“時空傳遞”給這一世朱權的遺物。
可這一世的朱權並沒有完整的前世記憶,還被幻夢中的故事迷惑,誤以為她可以幫助他增進功力,因此他現在想殺她擺脫詛咒之餘,還想要利用她修煉功法,以擁有更高的功夫。照朱權那種行事狠辣不留後手的性子,他利用完她之後,一定會殺死她滅口,而非給她找個好歸宿,讓她衣食無憂。跟朱權共事那麼多年,她太清楚此人的脾氣了,這樣的許諾她也曾聽他跟一些伍櫻閣線人說過很多次,可一旦機密事情辦完,不管成功與否,為了守住秘密,他絕對不會對那人手下留情。
就算她瞭解了前世的種種真相,不再拿朱權當仇人對待,想跟他劃清界限,可如今的這個朱權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這樣看來,她必須繼續將現在的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