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店夥刻薄的說著,卑視的向著雪兒伸出手來。
雪兒著了,不由得怒火倏起,心想:天下有住店先付錢的嗎?他很想摑這店夥兩記耳
光,但是,他忍下了——
於是恨恨的在懷裡掏出一塊碎銀,向著那店夥伸過來的手裡猛的一拍道:“好,你拿
去!”
說著,閃身往店裡便走。
就在他閃身的剎那,驀地一聲嗥叫,使雪兒嚇了一跳,回頭一看,那店夥正右手握著左
手,鮮紅的血,在他的指縫間正汨汨的流出來,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雪兒看了,不覺一怔,當他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時,也不覺有點歉然了!
他忘了他是一個會武功的孩子,他也根本不知道他曾經隨著學藝的常叔叔便是武林三奇
之一的人物,他也從沒夢想到他將來會成為武林中的一朵奇葩!
他僅僅知道他會武功,他會飛,他能用劍,他也會打坐吐納,至於這些功夫是些什麼名
稱,他從沒有聽常叔叔對他說過。
他和那店夥沒仇,沒恨,當然也無心傷害他。
但是他習的神功,卻是隨著他的意念而發動的。
當他發怒的時候,神功已自動的凝聚了,因此他忿然一拍,那塊龍眼大小的碎銀,竟深
深的嵌入那店夥的手心中。
隨著那聲殺豬般的嗥叫,一個虯髯黑麵大漢,已由裡面走了出來。
他先望了一眼滿面痛苦的店夥,接著又看了看佇立那兒表情茫然的雪兒,他心裡似乎明
白了——
他是一個久歷江湖的人,他深深知道江湖上那幾種人物最難惹,那就是:“婦女小孩僧
道尼;蓬頭乞丐文書生。”
這虯髯大漢誤會了,他誤會面前這個滿臉泥汙的小孩,不但身懷絕藝,而且是受人唆使
前來尋事的,不是嗎?他不但打傷了店夥,還露了一手驚人的武功——“迫金入石”。
不過他仍揣摩不出他何時得罪過這一路的朋友,他不敢冒然動手,他必須先摸清楚小孩
的底細。
於是他叱退了那店夥,又轉身換了一付笑臉,向著雪兒一抱拳,朗聲說:“小兄弟,你
是要住店,還是要吃飯?請儘管說出來,如果有需我賽李逵吳琪坤效勞的地方,只要吳某能
力所友,無不盡力,至於……”說至此處略微一頓,但仍緩和的說:“如果你是有為而來,
吳某也並非怕事之人,小兄弟,只要你劃出道來,吳某無不接著。”
雪兒覺得這虯髯滿面身材魁悟的大漢,像貌雖長的有點怕人,但對人的態度卻甚和氣,
說話的嗓門也夠響亮。
不過他不瞭解這大漢為何對他說了那麼冗長的一段話,而這些話,使他聽來又覺得非常
陌生。
他僅聽到“吃飯,住店”和那個奇特的名字。
他對這奇特的名字,發生了濃厚的興趣,因此他問:“你叫賽李逵吳琪坤?”
那虯髯大漢見問,不由心裡一凜,心想,果然是有為而來,微一頷首,沉聲道:“正是
在下。”
“哈,哈,你的名字真有趣,我要住店,也要吃飯。”
“好,隨我來!”
吳琪坤說罷,向著雪兒一招手,轉身先向店裡走去。
雪兒一看,立即跟在大漢的身後走進。
前進中他看著這個如半截黑塔的背影,這個名字奇特的人——賽李逵吳琪坤,他覺得這
人的一切都顯得爽朗,豪邁!
穿過數排客房,來到一間上房門前,吳琪坤向門側一閃身,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做了個
肅容的手勢說:“小兄弟請。”
“啊!美極了!”
當雪兒豪不猶疑,也沒謙讓的走進了這間房子時,他被裡面精緻的陳設驚呆了,因而心
裡發出了讚美的呼聲。
的確,這間房子太美了,牆壁上的圖畫,漆得發亮的桌椅,還有窗前高几上的幾盆豔麗
的花——
這裡的一切都是他那荒谷茅舍中所沒有的,他覺得這房子裡的一切都是新鮮的——
雖然在他幼小的記憶裡,仍殘留著這些東西的模糊影子,那時是否同母親住在一起的時
候?他已記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