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紅玉揚揚眉,道:
“為什麼不能反悔?這件事,婚約上已經事先註明,如果他無法履行承諾,婚禮無效,他還得自斷一臂,當眾謝罪。”
醉丐把頭搖得跟貨郎鼓似的,連聲道:
“那是不可能的,賢侄女,你千萬休把自己的清白名聲,拿來當作兒戲。”
徐紅玉道:
“我並沒有拿自己終生當兒戲,事先我已派人來羅家堡暗中檢視,洞房中的確已經設了靈堂,可見他並未欺騙我。”
醉丐道:
“可是,兇手在什麼地方,難道等行禮完了,兇手會自己從天上掉下來?”
徐紅五道:
“那是他的事,他若有誠意,自會安排,如果辦不到,對他並無好處。”
蜘蛛翁大聲道:
“無論怎麼說,你絕不能這樣做,替令尊緝兇報仇,是咱們的責任,他能辦到,咱們同樣也能辦到,你何苦將終身大事拼作賭注!”’徐紅玉點頭道:
“是的,晚輩承認是以終身在作賭注,可是,為了替父親報仇,晚輩縱然粉身碎骨也是值得的,父仇不共戴天,沒有父親,此身由何而來,諸位前輩能說我這是做錯了麼?”
醉丐忙道:
“咱們不是說你錯了,而是以為你這樣犧牲太大,你是為了令尊,但令尊在九泉之下,必定不能瞑目。”
徐紅玉長嘆了一聲,道:
“事到如今,我已經顧不得這許多了,諸位前輩的好意,我只能心領,該說的話也已經說完,還求諸位前輩原諒成全。”
蜘蛛翁道:
“咱們負責替令尊緝兇報仇,難道你還不肯改變心意?”
徐紅玉搖頭道:
“並不是晚輩固執己見,無奈心急父仇,片刻難耐,而諸位前輩又無法在今天立獲兇手,只好辜負諸位這番關注盛情了。”
話說到這裡,詞意俱盡,長城五友和蜘蛛翁雖然一百個不甘心,卻無片語可作辯駁。
蜘蛛翁仰面長吁,熱淚盈眶,顫聲道:
“徐兄弟啊徐兄弟,當年你為什麼不一劍殺了我,卻留下我目睹這愚孝毀身的慘事?我縱然立刻便死,也太遲了!”
徐紅玉低下頭,淚落如雨,默無一言。
她心裡何嘗不輩傷,何嘗不難過,但卻緊閉著嘴唇,堅決不肯改變既定的主意。
長城五友人人心如刀割,情知勸已無益,只得垂頭喪氣,帶著滿臉愧色向廳外走去。
醜書生走在最後,行到廳門又停住,似在等候蜘蛛翁,怕他傷慟過甚,做出激烈的事來。
同時,也用眼角餘光,將羅家堡的形勢迅速打量了一遍……
婚禮終於順利完成了。
仍舊是那座大廳,仍舊是那些賀客,只是氣氛顯得比頭一天冷清了許多。
一次婚禮分兩天完成,的確是史無前例的事,因此,賀客們已經意興闌珊,覺得已失去“新鮮”和喜氣勁了。
主人也同樣提不起勁兒,巴不得早些行禮完畢,應付了這樁必須履行的“公事”,省得夜長夢多,又生枝節。
總算好。蜘蛛翁和長城五友都沒有再出現過,婚禮草草結束,便急著把新娘子送進了洞房。
外面排開喜宴,賀客們都入了席,但大家都好像已經失去喝喜酒的興趣,場面冷冷清清的,一點也不熱烈。
倒是新郎倌今天喝了不少酒。
也不知道他是怕場面冷落沒有喜氣?
還是真正心裡太高興?
反正有敬酒的來,他總是來者不拒,不但不拒,還自動跟人拼酒乾杯,弄到後來,客人倒嚇得不敢去向新郎倌敬酒了。
羅天保獨自開懷暢飲,等到賀客們告辭散席,已有六七分酒意,還一個勁地嚷道:
“喂!你們別走呀,還沒鬧過洞房呢……”
宮天林怕他真醉了,忙低聲提醒道:
“堡主,春宵一刻值幹金,可別讓新娘子等久了。”
羅天保哈哈大笑,道:
“對!對!那我就不多挽留了,天林,你替我送送客人,多準備燈籠馬匹,不許怠慢了貴客。”
宮天林一面應諾,一面又低聲道:
“長城五友和蜘蛛老怪物雖然都沒露面,不能不防著點兒,屬下已經盼咐十八鐵衛分佈在新房四周戒備,堡丁都加倍派值崗哨,只等過了今夜,便可以放心了。”
羅天保點點頭,用力拍著宮天林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