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道:“風來疏竹,風過而竹不留聲;雁渡寒潭,雁渡而潭不留影,事來而心始現,事去而心隨空。人情世態,倏忽萬端,昨日之非不可留,今日之是不可執,何不學那不繫之舟,任流行走,只要胸藏丘壑,何處無江湖,何處無天下?”
趙烈終於想說話了,可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靜靜聆聽。
了空輕聲道:“老衲已經多年未離開少林,可是為了施主卻不得不離開少林,自古凡成大事者,經歷坎坷,渾身血汗,多是從逆境中拼殺出來的好漢,施主正是這樣的人,亂世出英雄,此時朝廷風雨飄搖,各地烽煙四起,塞外異族虎視眈眈,江湖豪傑該何去何從?”
趙烈心中頓時熱血沸騰,忽然沉聲道:“我就是想讓天下武林成為堅不摧的鐵拳,創立前所未有的輝煌!可是大師為何還要帶領少林弟子到黑虎山來苦苦相逼,何不放下個人恩怨,共同為江湖留下名傳千古的瑰麗篇章!”
了空嘆息道:“施主若任留蕭碧痕呆在身邊,如何能夠讓天下武林心悅誠服?我也並非一定要殺了蕭碧痕,只要你能讓蕭碧痕離開黑虎城,我自然會讓少林弟子手下留情,讓她在佛祖面前懺悔,不會取她性命。”
趙烈冷冷道:“大師好意我心領了,若把蕭碧痕困在少林,那和殺了她也沒有什麼分別,蕭碧痕早已不是以前殺人如麻的魔教教主,甚至連隨身長劍都已拋棄,為何天下武林還要苦苦相逼,大師難道還不能看穿紅塵嗎?”
了空飄然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早已經看破紅塵,自然可以做到忘記一切,可是其他武林豪傑卻無法做到,就是苦修佛法的少林僧人也無法忘記慘死在蕭碧痕手中的同門師兄師弟,施主捫心自問,你又何嘗忘了心中的仇恨?阿彌陀佛!”
趙烈沉默不語,目光閃爍不定。
了空沉聲道:“方才我進入黑虎城,見到城中的數千幫眾精神抖擻,虎虎生威,訓練有素,戰鬥力驚人,顯然施主曾經花費了大量心血,這些年輕人乃是江湖未來的希望,若真的展開血戰,黑虎幫憑藉城中近萬的龐大力量,或許可以獲勝,但那將是慘烈無比的勝利,黑虎城中估計不會有多少人可以存活下來,黑虎城也將成為死城,施主就真的忍心讓這些江湖精銳為了你一己之私而喪命嗎?此戰過後,江湖沒有十年時間,根本無法恢復元氣,施主真忍心讓整個武林毀之一旦嗎?”
趙烈陷入了沉思,心神起伏難定,久久也未能說話。
了空雙掌合十道:“我絕對不會看錯施主,那怕面對萬千神佛,我也不會後悔!天地景物,如山間之空翠,水上之漣漪,潭中之雲影,草際之煙光,月下之花容,風中之柳態,若有若無,半真半幻,山川大地已屬微塵,凡人更是塵中之塵,非絲非竹而自恬愉,非煙非茗而自清芬,施主自然能夠明瞭。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微風吹來,了空細如竹竿的身影居然隨風飄起,似乎輕悠悠地飄出了黑虎城。
趙烈心隨風動,神色陰沉,徹夜失眠了,根本無法入睡,誰也不想見,心事重重,煩躁難寧。淡淡清香瀰漫在無人夜裡,原來孤獨也是種享受,夾著淡淡的思緒,獨自享受著空靈的幽靜,回眸一些淡淡的回憶,看盡了浩瀚夜空的月移星魂。
不知不覺中朝陽已經升起,窗外驀然射進來溫暖的陽光,趙烈眼中佈滿血絲,凝視耀眼太陽苦笑道:“六大門派掌門就差娥眉掌門未來了,不知道她今日可否會來黑虎城?茫茫江湖,美女如雲,可也只有靜玉稱得上是我的紅顏知己。”
第一百一十九章 美不勝收
黑虎山青翠欲滴,天空碧藍如洗,數只白鳥飛歌,整個畫面清爽靈動,極潤眼神。蕭碧痕也沒有什麼裝扮,只不過輕輕鬆鬆地穿了件長袍,既不像絲,也不像緞,卻偏偏像是她的頭髮般柔順自然。
山峰挺直險峻,直插雲霄,根本無法翻越,可是對於趙烈和蕭碧痕來說,卻勝似閒庭信步,兩人不時攜手飄飛在筆挺如刀的群峰之間,腳尖偶爾輕輕點在絕壁縫隙中伸出來的枝椏,兩人輕悠悠隨著白雲翩翩飛翔,蕭碧痕感覺心都飛了起來,乾脆化去全身真氣,柔軟的身子整個依偎在他懷中,任他摟抱,任他疼惜,舒服地飛蕩在青山綠水之間。
趙烈忽然仰頭髮出了酣暢淋漓的大笑,雖然長時間凌空飛渡,可他除了額頭掛著細小汗水,卻未覺真氣耗損,摟著蕭碧痕輕輕旋轉著飄落在碧綠清澈的山澗,兩旁山峰白雲繚繞,幽靜空靈,她輕笑道:“你的輕功輕盈灑脫,如天道般自然,而且真氣幾乎沒有損耗,光以輕功而論,恐怕我也要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