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你爹爹受害。”羅達遠在旁邊陪著流淚,嘴裡哽咽道,“蓮兒,劉校長因為不同意他們在學校裡搞運動,也不同意她們把學生帶出去,唐老師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於是把她抓了起來,沒想到第二天劉校長就被他們害死了。昨天下葬的,好端端的一個校長就這樣被他們折磨死了。”
“啊?劉校長也死了?“藍蓮又驚又痛,當初劉校長一直幫助她們,想不到現在也落到這個下場。
“恩,是啊。因為劉校長的事情,樂毅縣所有學校都已經停課了。”羅達遠點了點頭,臉色沉重的道。“看樣子這群人不會這樣罷休的,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被他盯上,也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
羅達遠的這句話讓藍蓮從悲傷中倏地驚醒過來,是啊,唐老師這一次是滿懷著仇恨回來的,他的目標不只是劉縣長和劉校長兩個人,只怕羅達遠和藍劉兩家都是他洩恨的物件,自己如果再不制止的話,只怕下一個被他害死的又會是自己的親人了。
藍蓮想到這一層,她強壓下心中的悲痛,道:“我爹爹只是一個人來縣城的嗎?”說道爹爹,她好不容易忍住的情緒再次崩潰瓦解。低聲哭泣起來。
“好像是。”劉縣長點了點頭,“從早上到現在,一直沒有看見藍家的人出現,好像是隻有他一個人來縣城辦事。”
藍蓮聞言又是一陣悲慼,她無法想象孃親和藍家老太太在知道爹爹去世的訊息,會是怎樣一番悲痛?
羅達遠在旁邊安慰道:“蓮兒,你要堅強起來,現在藍家所有人都還不知道你爹爹出事,現在你大表哥也不在家,只有你和二表哥是家裡的主心骨,所以你要節哀才是。”
“是啊,是啊。”郭曉北看著悲傷不已的藍蓮,說話道,“蓮兒,咱們現在應該做的就是先讓你爹爹入土為安,剩下的事情慢慢再說。”
“恩。”藍蓮抹了一把眼淚,俊俏的臉上露出堅毅的表情。羅達遠和郭曉北都說得不錯,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還是先把爹爹安葬了再說。想起家裡的孃親和藍老太太,藍蓮抬眼看向羅院長,誠懇的道:“院長,我想請你幫個忙。”
羅院長慈祥的道:“蓮兒不要這麼客氣,你有什麼話儘管說。”
“我想解調幾名醫生跟著我回家去。我怕我孃親和外婆她們會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說到這兒,藍蓮再次痛哭起來。
“好好,這個沒問題。”羅院長連連點頭。
“羅達遠,拜託你去街上的棺材鋪給我訂一副最好的棺材來。”藍蓮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摞錢遞給羅達遠。
這些年來師傅每年都會像幾個師兄師姐一般給她工資,只是藍蓮因為跟著師傅生活,所以工資從來也不動用,四年下來,她也積攢了一筆錢財。她也曾經想過在市區裡買房產,然後把藍家的幾個老人接到省城來生活,但是她一直以為這場浩劫,在農村受到的衝擊遠遠比市區裡要小得多。而且在埡口村,藍家的人緣一直很好,那也是一張關係網咖。可是要是搬到省城來就不一樣了,因為這次運動中有一項是揪資產階級的尾巴。而藍家就是一個大地主,一旦運動搞起來,勢必會被衝擊到,所以藍蓮才一直沒有買房。
她想等著過了這幾年,再把藍家遷出來,誰知道運動才剛起來就出了這樣的事情。想到這裡。藍蓮的心又一陣疼痛。她搖了搖頭,將懊悔和悲傷壓下去,然後站起身來。因為悲傷過度,她的腿發軟,幾乎跌倒在地上。
郭曉北連忙伸手攙住她,他不無擔心的問道:“蓮兒,你還好吧?”
“呃,我沒事。”藍蓮搖了搖頭,她抬眼看向冷警衛道;“冷警衛,你跟我去一趟縣委大院。”
“蓮兒,現在紅衛兵正在那兒呢。”劉縣長沙啞著嗓子道。“蓮兒,你們去縣委做什麼?”
“乾爸爸,我必須去打一個電話。”藍蓮臉色凝重的掃視了眾人一眼,剛才在省城的時候,她本來想打電話來著,但是因為她不知道局勢是什麼樣子,所以拿起電話後她又放了下去。而現在,這個電話是必須要打的了。
見她面色嚴肅,劉縣長不禁蹙緊了眉頭。他道:“蓮兒,現在那個唐老師就在大院裡,當年的事情他一直耿耿於懷,你去了的話只怕是正好撞在他的槍口上。”
“呃,”藍蓮撫額嘆了一口氣,如果是在幾十年以後就好了,每個人手裡都有一部手機,就沒有這麼麻煩了。
郭曉北看著藍蓮為難的神色,道;“蓮兒,。你想給誰打電話?我去給你打吧、。我和那個唐老師無冤無仇的,他還不至於為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