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株懷抱粗的大樹交錯臥倒,封的嚴嚴實實。斷口很新鮮,散著溼氣。
兩名看守無聲的讓路。他回到屋中,背上隱隱作痛。
大概是闖出去時刮傷了。
他坐在鏡前,先換了臉上繃帶。又脫了一半衣服,對付背上。傷口不大,但實在恰好,從上面夠也不是,下面也不是,弄了很久,還沒弄好。
無疑不能放著它起膿,任何小傷口都可能變大,何況這是盛夏。如果不能依靠自己,再也無人可以依靠。
找條白布團著,應該能夠到吧。
回過身,發現桌上多了一張紙條。姬任好拿起來,歪歪斜斜寫著兩個字,閉眼。
字很醜,像是讀幼童初蒙的孩子。
手中一輕,盒子被人拿走,背後一涼,布團蘸著藥膏。
姬任好沒有張眼,雖然他身邊是鏡子。
動作很熟練,很快,布帶被裹好,盒子又回到手裡。他睜開眼,鏡中只有他一人。
他跑出去這件事,並不像遛狗一樣就可以算算的。梅袖手知道他一舉一動,至少姬任好認為他知道。
姬任好也不認為梅袖手是多麼的想照顧自己,在他的描述中,他只是想得到一張好皮,就像貴婦人夢想一條漂亮的狐狸圍脖。如果這條圍脖有所損壞,她們必然會懊惱不已,狐狸本身是血絲糊拉還是發爛發臭,絕不是關心的範圍。
一時沒法剝皮,就要關著,如果狐狸逃跑,就要抓回來關的更嚴實。
以上是一般人所做的。
但梅袖手不是一般人。
桌上放著三個盤子,裝著二十根針,一個鋒利的小勺,和一把小刀。
黃衣人吊兒郎當的說:“姬閣主,你要選哪一樣?”
“要從這漂亮的指甲縫裡戳進去?”
“還是把琉璃珠的眼睛挖出來?”
“其實,再也不能說話非常好,我覺得很適合你。”
黃衣人冷笑著,眼裡有兇殘的光。那天吊著鳥籠的他像個浪蕩公子,現在他把鳥捏死了,轉過頭來猙獰的笑,像一個打鳥人。
姬任好沒給他表情。
黃衣人又笑道:“你想躲?是絕對不可能的……再不說話,我就替你決定了。不過你可千萬不要反抗,姬閣主像潑婦一樣滾在地上,一定很不好看,很不好看……”
他話裡說不要反抗,眼裡卻愈加的興奮,似乎已經在意淫了。
姬任好終於動作了,他把左手伸出來,漂亮而修長的指甲。
他很遺憾的道:“你為何不說話呢?”
姬任好忽然道:“你聽過一個笑話嗎?”
“從前有個女子,生的極醜,左鄰右舍稱之母老虎,無人敢娶。終於在二十歲時,嫁給一個秀才做小妾,性格仍然不改。成天在背後破口大罵,偷雞摸狗,旁人問她,她卻總搖手,說,沒有,沒有!有一天,她偷了正妻的針線筐,旁人上門來,她又說,沒有!”
他忽然道:“你聽過這個笑話沒有?”
黃衣人道:“沒有。”
隨即大怒,一巴掌扇下來,生生停住。姬任好猛的站起來,所料不及,一掌打的他臉半天沒轉過來。
“你正是潑婦,你祖宗十八代都是潑婦!”
黃衣人抓起姬任好的手,狠狠的刺了進去!
針刺十指聽起來,比挖眼和割舌好一些,但程度只表現在後果上,過程中就未必了。
姬任好如是想。
他的指甲很長,某個程度上為針確定了方向。短也未必好,或許亂攪一通更痛呢?這人水平不錯,一戳到底,半絲歪斜也無。
二十根針,十根手指,十根腳指。也算好了,至少不是拔掉,那兩枚指甲還醜著呢。
門哐的關上,木條撞裂了一根。
安靜的屋中,姬任好緩緩抬頭,滿頭的汗。
手指都不能動了,一動就抖。
他坐了一會,右手放到唇邊,咬住了針尾。鮮血哧的噴出來,一滴滴落下地。
手上都拔完,休息了會,去拔腳上。手指無法著力,往往要拔兩三次,一根針才出來,如此弄了很久,弄的一地鮮血滴滴,十分可怖。
他知道這是小傷,除了很痛,看起來可怕。藥敷了傷口,包紮了,他似不經意將二十根針裹起,隨手丟在一個角落裡。
手腳這幾天都不能著力,才是真正要休息。姬任好在心裡抽了抽嘴角,躺上床,一會就睡著了。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