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談笑一閃身躲到最後面,瑄分塵良久不歸,姬任好奇怪,上官道:“那傢伙常不在家,找他?沒半天怕不行吧。”
蕭史笑道:“瑄隱者的朋友都是有趣人。”說著走到灘塗前,眺望茫茫深藍,遠處烈陽懸掛,天水一線。
“任好,不覺新奇麼?”
姬任好走到他身邊,笑道:“可比大漠。”
腳上一癢,一隻小沙蟹悉梭梭爬出來,又跌下去。蕭史看的有趣,道:“抓一隻,回去養的活不?”兩指一伸,夾起來。
小蟹後腿一勾,沙洞譁然倒塌,露出一枚指甲尖。
蕭史吃了一驚,喝道:“誰!”
兩人均想,豈不是踩在屍體上,一齊後退。再抬眼,那枚指甲不見了!
沙地猛然下陷,一路陷入水中,波紋狂湧。姬任好心想岸邊也會碰到水怪?蕭史嚴肅狀道:“莫非這就是傳說的溼屍?”
“可能是水鬼,但絕不是溼屍……”
“他比溼屍恐怖多了!一,二,三!”
從三個手指,兩個手指,最後一指,平靜的水面冒起大大水泡,水泡變成旋渦,一片帶水黑衣飛旋到石上,一頭長髮甩下來。
“怎麼賠我?”
聲音低沉,又很輕薄。
蕭史看他指自己,道:“我?”
“你踩在我臉上。”
……………………………
手與臉用力的接觸,已經令人大怒了,那腳與臉用力的接觸,又該讓人怎麼辦呢?
姬任好忽然道:“那你又怎麼賠?”
“我為何要賠?”
姬任好的神色實在太可氣了——他說:“踩了你,他就得洗腳,這還不夠晦氣,不夠要賠償麼?”
那人微微一動,把長髮撩起來,露出一雙冷電般的眼。他面板是黑的,黑的有點像玉。嘴唇剛動,眼神一晃,道:“原來是你們。”
上官談笑從後面出來,搖頭道:“是啦是啦,他找你去了,我說你躺在沙地裡幹什麼,不怕把別人嚇個半死?”
畢雲生斜著眼睛道:“睡覺而已。”
上官忍不住道:“睡覺怎麼不脫衣服?”
畢雲生慢悠悠道:“北方玩膩了,偶爾也到江南玩玩,脫衣服膩了,偶爾也穿穿衣服,我看你——”
“閉嘴!”
一陣風過,上官的手已經結實捂在他嘴上。看那力度,已經是殺人越貨的境界了。兩人四隻眼睛對視,上官惡狠狠的道:“我告訴你,不能說,不能說聽見沒!”
“……我不說,不代表就不存在。”
畢雲生扳開他手指,繼續道:“你印堂發黑,人中淺薄,最近要倒黴。”
“我殺了你!”
上官談笑直撲過去,忽然腳下一空,剛好踩中畢雲生剩下的沙坑,噼啪一聲,蘿蔔一樣栽倒在水裡,還晃了兩晃。
真是鐵口直斷啊。
金碧輝煌的船在另一個港口,這是一條漂亮而牢固的船,船主是位美女,逢人未語笑先開,但很少出現。眾人就在碧藍的波浪翻滾中,直直駛向深海了。
畢雲生聽瑄分塵讓他跟著,也無所謂,最近是淡季,出海的人少,找他帶路的也少,只道:“平時就你一個,這會人多了,我可保不了。”
“海上每一處你都清楚,幫我們看著,別讓人哄了就行。”
畢雲生上上下下看了他幾眼,嗤笑道:“我看你早被人哄了。”自己出去了。
瑄分塵咳了聲,好像不大明白似的,道:“你看他說什麼,我怎麼就被哄了。”
姬任好掃了他一眼,漫漫然道:“是那,猴都沒你精。”
也不知道是誰被誰哄了……艙門卡的關上。
人生,豈非就是互相哄騙的過程?
船上有六間上等艙,他們一人一間,還空出一間。跟隨的手下住在船後,水手之類的都在下艙。按原定,兩天一夜即可到,到的時候恰好是早上,但這幾日有些風浪,偏偏又出了點事。
事出在姬任好身上。
無所不能的姬大閣主暈船了……
瑄分塵在艙裡照看,哄著他吃飽睡好,又弄兩片姜讓他含著。姬任好越躺越暈,臉色白的死去活來,眼看是維持儀容,才沒大吐特吐。最後實在頂不住,上甲板走動走動,吹吹風。
船開的很快,甲板上海風很大,能吹的都吹跑了。
瑄分塵略靠前,遮了些風,神色有些慌張,道:“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