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日午間,夫人果然來了,請了某衙夫人並帶小姐,隨著一二十丫鬟使女,備酒東園。那些管園的都出
去,只有雲客躲在後廳梅樹下,湖石邊。
只見一簇婦人擁進來,見了雲客說道:「你是什麼人?夫人來,還不迴避?」
拖到夫人面前,雲客跪道:「小的是新進來的,不知夫人家法,故此犯了。」
夫人道:「既如此,待他出去罷。」
噴婦人,把雲客推推扯扯,衣帶盡扯斷了。一來,道他是個標緻後生,故意賣弄他;二來,看夫人小姐走過
花欄,就也有些放肆。雲客推得頭昏腦悶,出了園女。身上一個小袋,竟落在園內,袋中卻是藏那屏風內落
出的詩絹,還有二叄兩銀子。
雲客道:「可恨!小姐又看得不清,反遺失一個小袋,袋中銀子也罷了,只可惜那詩絹是古物,被人拾去,
必定損壞了。」
說這雲客落的小袋,正被小姐身邊一個丫鬟拾得,解開先取了銀子,又見一幅詩絹,說道:「好一幅綾絹,
只多了這幾行字。兩個圖書若是素淨的,也好打幾雙鞋面。」
又道是:「我家小姐是識字的,拿去與他看看。那新進的家童,不知什麼人,有這件東西?」
只這一日,園中熱鬧,傍晚便各回去。說這丫鬟,拾得詩絹,不敢藏匿,回到府中,黃昏時,燈下說與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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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今日園中,那個新進來家童,被各婦們擁打出去時,身邊落出一幅綾絹,有幾行字在上面,不知甚
麼。」就雙手送小姐。
只見小姐把那詩絹翻來覆去,看個不了。想道:「這也奇怪,那幅詩絹,不是平常之物,緣何詩句與我意思
想同?上面一個印子,又是我的。」卻將詩句,暗裡唸了數遍。道:「我愛彈的琵琶,是私房事,怎麼詩句
上有『無限心情莫惆悵,琵琶新調自盤桓』之語?這也罷了,那印子上四個字,分明是我的小字。」
又看下面印子,卻是趙青心印,心上狐疑不決。
大約女兒心性,一件極無謂的事,偶然開了心,就要認真起來。小姐將詩絹藏好,當夜就想成夢。夢到一處
,竹木參差。但見竹影裡立著一個郎君,丰儀俊秀,頗有顧盼之情,漸漸走近身來。回頭見母親行動,又指
著幾個丫頭說甚麼話,忽然驚醒。次日起身,因詩成夢,因夢生情。自此以後,便是燈花鵲噪,也有幾分疑
惑,連那琵琶也不去彈了。
卻說小姐平日,有個相伴文墨的,也是一位小姐,姓吳,名絳英,就是夫人的侄女,比小姐年長一歲,自小
沒了父母。有一親兄,那揚州府中名士,家內富饒,住居與王家相近。因吳氏夫人,單生一女,無人伴話,
故此常請侄女住在家裡。那絳英小姐,風情綽約,心口伶俐,詩文針線,百般精巧,與玉環小姐同胞一般,
極其親密,凡兩邊心上的事,無不相通。
一日玉環小姐,把詩絹的話與絳英說知,絳英道:「既有此事,何不乘便喚那新進的人來,問他可是姓趙,
盤問來歷,就明白了。」
小姐道:「這樣便好。只是我一時難好盤問。」自後也不提起。
看看過了一夏,秋來風景,甚是可人。早桂香濃,殘梧月淡,詩情畫意,觸目關心。原來吳夫人的誕辰,是
八月十叄日。本年正值五十歲,內外姻親悉來奉賀。
絳英對玉環小姐道:「姑娘生日,各人恭賀。我與你兩人,也少不得把一件事賀壽。只是珍奇寶玩,都自家
有的,不為希罕。我知你文才絕世,何不作一篇壽文,做個錦屏,後日擺在堂前,到是沒人有的賀禮。」
小姐笑道:「這件甚好,只是又要我出醜。」
當日便打點些意思,著外面家人,做一架上好錦屏來。家人承小姐之命,星夜攢工,錦繡妝成。一色齊備,
只要將金箔寫那壽文。小姐因自己做的,不好傳將出去,就著家人選一會寫字的,後堂描寫。
家人思量道:「聞得小姐性子,最難服侍。況且錦屏上字,豈是好寫的。萬一錯寫一筆,怎好賠補?那管園
的小趙,他自己說寫得好字,就著他進去。」這也是苦差。
誰知趙雲客為著夜間之事,一夏也不覺寂寞。忽聽得裡頭著他寫字,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