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門,門在我的背後關上以後,我就是從小窗眼裡望見臉色十分蒼白而雙眼炯炯發光的凱呂斯。然後我發現我在一條小徑上,小徑盡頭有一道樓梯。我只覺得我踏上了第一級樓梯,然後一個趔趄我撞倒在樓梯腳下。我昏了過去,接著就開始做了一場大夢,後來一陣涼風把我吹醒,我發現自己躺在聖殿修院的濠溝邊上,圍著我的有一個修士,一個屠夫和一位老大娘。”
比西繼續想:“現在,問題是為什麼別的夢我很快就完全忘記了,而這一個夢離做夢的時間越遠,我就越記得清楚?這真是一個謎。”
這時候他到了他的公館門口,他停了下來,背靠著牆,閉上了眼睛。
他對自己說:“見鬼!一個夢不可能在心中留下這麼深刻的印象。我看見那間有人物掛毯的房間,我看見繪了畫的天花板,我看見我躺在上面的那張橡木雕花床,床上掛著金線白錦緞幃幔;我看見那幅畫像,我看見那個金髮女郎;我只不能確定女郎和畫像是否一回事;最後,我還看見了那個大夫的善良而和悅的面孔,大夫是被人綁著眼睛帶到我的床前來的;這一切,作為跡象是夠多的了。讓我們從頭再重述一遍:一張掛毯,一個天花板,一張雕花的床,金線白錦緞幃幔,一幅畫像,一個女郎和一位大夫。好啦!好啦!我必須把這一切都找出來,如果我不找出來,我就不算是一個人。”
比西又想:“要做好這件事,首先必須穿著一套合適的夜遊人服裝,然後向巴士底進發!”
對於一個人來說,昨夜差點兒在某個地點遭到暗殺,第二天在幾乎相同的時刻又到那同一地點去勘察,這樣的決定是不大合理的,然而比西就採取了這樣的決定。他回家上樓,叫一個略懂一些外科知識的僕人給他把繃帶結紮好,以保證他的傷口能收回;然後穿上一對高到大腿的長靴,拿了一柄最堅固的劍,披上斗篷,登上馱轎,叫人抬他到西里國王街去,到了那裡他走下轎子,命令手下人在這裡等他,他一個人沿著聖安託萬街,向巴士底廣場走去。
當時大約是晚上九點鐘;宵禁的鐘聲已經響過,巴黎街道上空無一人。由於白天曬過一陣子太陽,氣溫轉暖,帶來了解凍,巴士底廣場上的冰水塘和泥潭都變成了湖泊和深淵,東一處西一處佈滿廣場,我們上面說過的那條開闢出來的道路,像河堤一樣繞著它們透達前進。
比西在辨別方向;他尋找他的馬倒下去的地方,他自信已經找到;他根據回憶出前進和後退種種擊劍動作。他一直退到牆邊,然後仔細審視每一扇門,以便找到他倚靠在那裡的隱蔽角落,和他張望凱呂斯的小窗眼。門後面有一條小徑。彷彿命運在作弄人,四分之三的門後面都有一條小徑;不過如果我們想到在那個時代,一般市民的房子都沒有僱一位看門人,這也就不足為奇了。
比西十分氣惱地自言自語:“真見鬼!我得敲每一扇門,得詢問每一個住戶,得花上一千埃居才能叫僕人們和老太婆們開口,然後我才能知道我想知道的東西。這裡有五十間房子,每晚查問十所房子,我就要浪費五個夜晚;不過我必須等天氣稍為乾燥一點再說。”
比西正在那裡自言自語的時候,忽然瞥見遠處有一道朦朧而搖曳著的亮光,由遠及近逐步過來,反映在水潭上閃閃發光,宛如大海里的一盞標誌燈。
這道亮光慢慢地然而不很則規地前進,不時停下來,有時偏向左邊,有時偏向右邊,有時突然打了一個趔趄像鬼火似的猛烈跳動起來,然後又恢復原狀平靜地前進,最後又像以前那樣忽左忽右地挪動。
比西對自己說:“巴士底廣場毫無疑問是一個古怪的地方,可是管它呢,我們等著瞧吧。”
比西為了等得更舒服一點,把斗篷往身上一裹,躲進一個門角落裡面。夜色完全漆黑,四步以外就看不見人。
那燈光繼續走過來,像發神經病似地不停改變位置。比西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他堅信他所看見的燈光並不屬於那種在中世紀時期使旅客嚇壞的鬼火,而只不過是一盞手提燈,由一隻手拿著,這隻手連線在某個人的身體上。
的確,等了幾秒鐘以後,比西的猜測得到了證實。比西看見離他大約三十步遠有一個黑色的形體,又長又瘦像根木樁一樣,這形體漸漸有了一個人的輪廓,這個人左手持著一盞燈,有時把燈伸向前面,有時伸向旁邊,有時停在腰部。從目前情形看來,這個人似乎是醉鬼俱樂部的成員,因為只有喝醉了才能解釋他前進的路線為什麼這樣古怪地七彎八轉,才能解釋他為什麼這樣達觀地踏進泥潭和在水塘裡跋涉。
有一次他甚至還在一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