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古斯坦爵爺。”
冉娜這樣喊他,是把他同他的弟弟紀堯姆區別開來,紀堯姆在三年前剛去世。
冉娜以為男爵一定會歡呼對她表示歡迎,誰知男爵慢慢地抬起頭來,用視而不見的眼光盯著來人,嘴裡說道:
“您?我看不清楚,您是誰?……
冉娜叫起來:“天哪!連我也不認識了?啊!對了,我在女扮男裝呢。”
老人說道:“對不起,我幾乎一點都看不見了。老人的眼睛可不能哭,一哭,淚水就把眼睛燒壞了。”
少婦說道:“親愛的男爵,我看出來您的視力減退了,否則即使我是女扮男裝,您也應該認出我來。看來我得把名字告訴您了。”
老人回答:“是的,請把名字告訴我,因為我跟您說我的眼睛不行了。”
“好吧,我讓您猜一猜,親愛的奧古斯坦爵爺,我是聖呂剋夫人。”
老人說道:“聖呂克!我不認識您。”
少婦笑嘻嘻地說:“我就是冉娜·德·科塞—布里薩克呀。”
老頭叫起來:“啊!我的天哪!”他用哆嗦著的雙手試著去開柵欄的門,一邊還喊著:“我的天哪!”
冉娜不明白老人為何這樣接待她,同過去的方式完全不同,她認為是因為老頭上了年紀,官能都減退了的關係,不過既然現在他認出了她,她立即下了馬,按照慣例奔過去撲到老頭的懷裡。可是她吻他時,覺得他兩頰沾滿了淚水,他哭了。
冉娜心想:“他大概是快活過度了,他的心還是年輕的。”
老頭吻了冉娜以後說道:“來吧。”
他像是根本沒有看見她的兩個同伴,轉身就向城堡走去,步子還是那麼均勻而整齊,兩條狗嗅了嗅和望了望客人以後,也照原來的樣子跟在他的後面。
城堡的外表現在出奇地淒涼,所有的百葉窗全都關上了,簡直是一座巨大的墳墓,來來往往的僕人全都穿著喪服。聖呂克望了他的妻子一眼,似乎在問她,她等待中的城堡是否這樣子。
冉娜懂了,她自己也很想快點解開這個謎,她走到男爵身邊,抓住他的手,問道:
“狄安娜呢?難道居然這麼不幸,她不在這兒嗎?”
老人聽見這個名字宛如五雷轟頂一般,停了下來,用類似恐怖的神情望著冉娜,喊道:
“狄安娜!”
兩條狗突然間聽到這個名字,立刻抬起頭來從兩邊向主人仰望,同時發出悲慘的嗚咽聲。
比西禁不住哆嗦起來;冉娜望著聖呂克,聖呂克停了下來,不知道他應該繼續前進,或者後退。
老人再說一句:“狄安娜!”彷彿他要花這一段時間才聽懂向他提出的問題似的,他接下去說:“難道您不知道嗎?……”
他的微弱而顫抖的聲音,最後變成一聲發自內心的嗚咽而消失了。
冉娜驚叫起來:“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她一邊問一邊雙掌合十,十分激動。
老人舉起雙手,絕望地仰望天空,淚如泉湧,同時喊道:“狄安娜已經死了!”,
他們剛走到頭幾級石階上,老人就坐了下來。
他用兩手抱著腦袋,身體一搖一晃,彷彿要把一直在苦惱著他的悲慘回憶擺脫掉似的。
冉娜喊了一句:“死了!”她簡直嚇得臉色像紙一般白。”
聖呂克對老人深表同情,他也說了一句:“死了!”
比西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死了!他居然也讓老人相信她死了。啊!可憐的老人,你終有一天會愛我的!”
男爵反覆地說:“死了!死了!他們殺死她了!”
冉娜經過這一下打擊以後,只好求助於眼淚了,因為眼淚是唯一可以阻止軟弱的女人心碎的東西,她邊哭邊喊:“啊!我親愛的爵爺。”
她失聲痛哭起來,把眼淚都流在老人的臉上了,因為她剛把雙青摟住老人的脖子。
年老的爵父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他說道:“沒有關係,儘管屋子裡空洞洞的,十分荒涼,可仍舊對客人是歡迎的。進來吧。”
冉娜挽住老人的臂膀,同他一起越過寬敞的前廊,這前廊過去原是警衛所,現已改為餐廳,走進了客廳。
一個僕人在前面帶路,僕人形容憔悻,雙眼紅腫,說明他對主人眷戀之深,他開啟了一扇扇的門,聖呂克和比西跟著進來。
進入客廳以後,一直由冉娜挽著的老人,一屁股就坐在一把精雕的大扶手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