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圖睜開眼,努力掀動眼皮,卻什麼也看不見。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很久,她的肌膚忽然有了感覺。
她掉進水裡,冰冷的水像刀子一樣切割著她。
猛然睜開雙眼,她發現自己坐在浮滿了冰塊的浴缸裡。身體軟綿綿的,沒有一絲氣力。有人從背後扶住她,防止她滑入水中。
她不能說話,喉嚨好像被堵住,只能大聲地喘息。
過了片刻,那人將她從水裡撈出來,裹上毯子,抱到床上,蓋上厚厚的被子。
是賀蘭靜霆,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會有那種深山木蕨的氣味。
這麼說,她還是落到了他的手中。
她在床上一言不發。沒過多久,身子就迅速發熱,熱得口乾舌燥,五臟六肺都似在爐膛中烘烤。賀蘭靜霆量了量她的耳溫,同時嘆了一口氣。
“口渴嗎?要不要喝水?”他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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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間套房,臥室寬敞聽得見迴音。
她睜開沉重的眼皮,呆呆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他去客廳給她倒了一杯水。她一飲而盡,同時發現自己的頭上放著一個冰袋,有半個枕頭那麼大。賀蘭靜霆坐在床邊的沙發上,握著她的一隻手。不是很用力卻給人以依賴。皮皮看了他一眼,他的臉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只聽得見若有若無的呼吸。
“現在是什麼時候?”她忽然問。
臥室裡只有一點微光。這是賀蘭靜霆的習慣:任何時候不喜歡很亮的照明。他給她看手錶,夜光的,十一點二十分。
“要吃東西嗎?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他說,語氣很平淡。
她有點餓,又覺得不該麻煩他,就說:“我不餓。”
臥室裡垂著厚厚的窗簾。偶爾有車燈從簾縫中閃進來,好像一隻筆在他臉上塗抹了一道。轉瞬即逝的光亮令她感到如在人世。她沒再說話,渾身滾燙,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汗。
床單很快就汗溼了,她翻了一個身,換到乾燥的地方。他立即覺察了,拿起毛巾幫她擦汗,換了睡衣,又換了床單。他的舉動沒有任何親暱,卻還是小心翼翼。她像個嬰兒一樣被他抱來抱去。
“屋裡真熱。”她說。
“你在發燒,四十度。”他拿出電子耳溫計,“嘀”地一響,為她測溫,“如果再過一個小時還降不下來,我只好送你去醫院了。”
“對不起。”她輕輕地說。
他的腮幫子動了一下,沒說話。
“我……沒傷到你吧?”她怯怯地說,不記得那瓶狗血究竟潑了沒有。
“傷到了。”他說,“傷到心了。”
然後他們之間就冷場了。
在漫長的冷場中,皮皮鬱悶地睡著了。
身體強健的皮皮第二天已全面退燒。天亮醒來,頭清目爽,她覺得腦袋發癢。手一摸,驚喜地摸到一層軟軟的毛茬。奔到鏡前細看,真是頭髮!像非洲人那樣微微地打著卷兒。
她在客廳的沙發上發現了熟睡的賀蘭靜霆,愁眉緊鎖抱著一個枕頭,聽見響聲動了一下,沒醒,翻了個身,差點從沙發上掉下來。她輕輕走過去將茶几移了移,擋住沙發,站在那裡默默地看著他。心尖柔軟充滿了憐惜。目光成了春水,一點一點地化開了。她悄悄地拿了張毯子搭在他身上。以前夜裡賀蘭靜霆不怎麼睡覺,至多是練完功,乏累了,躺兩個小時就起來。可是到了西安,他的生物鐘卻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轉彎,變得越來越像一個“人”。皮皮什麼時候上床,他也什麼時候上床,纏著她在床上玩耍,然後一覺睡到大天亮,醒得比她還晚。
整個早晨他們都保持著禮貌的距離,互相只說最簡單的話。比如:“樓下有免費早餐,你去吃吧。”“借下房卡,我的弄丟了。”“沒零錢,借我十塊錢。”“手機充電器呢?”
其間皮皮殷勤地說:“我去花店給你買把花,順便買點蜂蜜。”話一出口臉就紅了,想起他們曾用這兩樣東西乾的事。結果慘遭祭司大人的拒絕:“不必了。”
有點受傷害哦。她將腦袋一縮,慘兮兮地想到。
當然,昨天她連殺他的心都有,人家這點反應還是可以理解的。
祭司大人沒好眼色,她只好獨自下樓吃飯。
早飯中西合璧,還有粵式早茶。皮皮這才發現自己一整天沒吃早已飢腸轆轆,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還和對面的一位大姐聊了起來。反正也不急著回去,回了房間賀蘭靜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