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都沒有出現任何不對勁時,她長長鬆了口氣,一步、兩步……她的臉上露出雀躍的微笑:看來每天抬抬腿活動活動還是管些用的!
到了門口,她停了下來。她曾聽許大夫說過,邵九在西苑休養。可是,西苑……西苑在哪裡?
那麼大個南京府,應該有很多院落吧?
算了,出門隨便找個下人問問便知道了吧?她的腿雖然看似無礙了,不過也不想走太多冤枉路。
這麼想著,她才推開門,門外清新的空氣帶著冬日特有的涼意撲面而來,她忽的怔住。
“你要去哪裡——”門口的少年正靜靜的望著她,聲音低而沉,“陸壽眉。”
依舊是方才的戎裝,那抹明朗端莊的寶藍卻彷彿化作了黑夜中的幽藍,映著他幽深的眼眸,眸底亦像是無邊無際的暗海,冰冷的水面下,是海嘯般的漩渦。
第貳佰拾貳章 隱蔽的字跡
陸、壽、眉——這三個字緩慢的傳入寶齡耳中,她並沒有過多的反應,只是有些茫然,輕輕的眨了眨眼:“什……麼?”
阮素臣凝視她,目光深邃而專注,彷彿要將她看透:“你真的不明白?”
寶齡幾乎能感覺到眼前這個少年那強烈的情感,只是那其中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東西,宛如海嘯一般席捲而來,叫她不知所以,而剛才他說的那三個字,在她腦海裡也無疑是三個陌生的、毫無意義的紫字元,她不明白方才分明已經離去的他怎麼突然又回來了,而且——透著無比的古怪。
真是……莫名!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聳聳肩:“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又怎麼明白?”
她話音剛落,便看到眼前的少年微微揚起下頷,靜靜的看著她,眼神如幻變的雲層,琢磨不透,好像幽暗中的火苗,如火如荼,又像是陽光下的陰影,複雜莫名。然後,他忽的上前一步,慢慢朝她靠過來,一點點地將她逼至角落,那巨大的身影,猶如要將她吞沒。
直到退無可退,阮素臣再次凝視眼前的少女。少女仰著頭,抿著嘴唇,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眼底有些莫名的驚愕與怒氣,但除此之外,卻一片清澈,再無其他情感。
一時間,他有些恍神,難道……真的錯了?
可是,那幾張從她衣裳裡落下來的紙又怎麼解釋?
他猶豫的瞬間,她已躲開了他身影的覆蓋,輕輕一繞,走到相對安全的一處,看著他:“阮素臣,你要做什麼?”
他抬起頭,看到她臉上有不明所以的微惱與懼意,心的一角微微一軟,半響,低聲道:“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什麼事?”看著他捉摸不定的神情,她心頭不知怎麼漫起強烈的不安。
良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卻問了另一個問題:“你與邵九——是何時認得的?”
寶齡一怔,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問了這麼個問題,只是看著他,保持沉默。
“不想回答?”阮素臣臉色有異樣的蒼白,“那麼,你告訴我,你對邵九——瞭解多少?”
相同的問題,阮素臣曾問過馬俊國,當時馬俊國臉色平淡無奇,但此刻,少女的神情有些恍惚,彷彿陷入了沉思,良久,她抬起頭,一字一字地道:“你想知道什麼?”
寶齡不明白,阮素臣為何突然那麼“關心”邵九?但他的話像一把刀刺入她的心間,她對邵九瞭解多少?
或許從第一次見面的那天起,她便對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彼時他臉上蒙著面紗,唯獨唇畔的那抹淡笑,叫她深深的記住。後來,越來越多的相遇,那個淺笑盈盈、謎一般的少年,讓她越是看不透,越是深陷其中。
“我不是想知道什麼。”阮素臣的話將她從沉思中拉了回來,“而是——我知道些什麼。”
“那麼——你知道了些什麼?”寶齡屏住呼吸,有些僵硬地問道。她有個感覺,阮素臣接下來說出的話,將會叫她心驚。那種不安,絲絲縷縷,如湖水將她圍住,不留一絲空隙。
阮素臣緩緩道:“邵九,五歲那年,回到蘇州青蓮會,跟隨邵老幫主,十五歲那年,便已使得道上的人聞風喪膽,十六歲正式接任少幫主之位,短短几年時間,便將南方幫會的勢力都聚集起來……”
“這樣一個人,無論誰看來,都應該一直留在青蓮會中,如同之前的邵老幫主一般,然而,這一年來,他卻似乎將重心轉到了其他地方,甚至,還搬來了南京,置青蓮會的事務於不顧,這是為什麼?”
這是為什麼?寶齡心裡泛起波瀾,臉上卻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