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行。”
前道清軍,拉起了浮柵,剛要放行,只聽見一聲喝叱:“慢著。”
即見隘口左側一艘極顯氣派的官船上,走出來一個身子瘦俏,長髮披肩的濃眉老者。
這人身著藍色錦衣,卻把前面長襟下襬折起來遮在一根杏黃色的絲絛上,一雙褲腳緊扎著得十分精神。卻是左邊胳膊顯得不大利落,用一條綢子兜著。
在場各人目睹著官船上濃眉老者的現身,俱顯現出恭謹神態,紛紛打躬請安,執禮甚恭。
公子錦心裡一怔,一時弄不清什麼路數,卻見自己船上先時盤查的那個小武官已向著來人老者大禮唱諾,打千請安——
“唐大人,您老親自來了。”
濃眉老人哼了一聲,不待移船靠近,身勢輕起,呼……一片雲彩樣的輕飄,已到了對方般上。
起如飛雲落似白鶴——好俊的一身輕功。
公子錦由不住心裡一驚,那是因為老者身手堪稱驚人,初臨乍見,怎麼也沒有料想到,對方陣營裡竟然還隱藏著如此高明的人物。
思忖中,這位“唐大人”已邁著鶴步來到近前。公子錦乃得看清了對方那一副大異常人的長相。
雙顴高聳,兩耳招風,黑如墨的一雙濃眉之下,那一雙細小的眼睛如睜似閉,襯著過大的一個獅子鼻,模樣可真有些“不俗”。
四目相對之下,公子錦頓時心裡一驚,儘管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然而眼前老者的這副尊容,他可是記憶清晰,一個念頭隨地自心底升起——
“飛天鷂子”唐飛羽。
那一年在福建武夷山武林盛會,此人鋒頭甚健,由於其出身所代表的大內皇差身份,致使與會者無不測目,敬鬼神而遠之,此人也就越發囂張招搖,最後逼使“鐵馬神木門”
的頭子“雲飄飄”親自現身,乃得將此人擊敗,負傷而遁。
公子錦其時隨師與會,目睹經過,留有深刻印象,是以一望即知,此人乃大內“十三飛鷹”之首,平素為清朝皇室效忠,專為其主子幹那剷除異已,殺害漢人的勾當,對於一些前朝不甘臣服的孤臣遺老尤其心狠手辣,趕盡殺絕,江湖道上無論黑白兩派,只要略存義氣,無不惡其伎倆,視為讎仇,想不到竟會在這裡見著。
因知此人日前為攻打臨江寺,親布“六六出水”陣勢,設非為杜先生等一干高人識破,聯手對付,後果不堪設想。猛老方丈在此役為其毒藥暗器所傷,幾至性命不保,可見其人之毒惡伎倆無所不用其極。
傳說此人在與猛、忍二位方丈大師的聯手對抗裡不慎負傷掛了彩——觀諸眼前對方這般模樣,當知傷在左臂,言之不差了。
面對著對方這個元兇大惡的忽然現身,公子錦內心大為激動,真恨不能立時動手,施展全力將之斃於船下,既知其左臂負傷,自是機會難得。無如眼前公子錦重任在身,卻又期期不可為之。
那名小武官形色嚴謹地向著來人抱拳執禮道:“卑職已經查過了,什麼都沒有,大人請放心。”
唐飛羽那一雙細長的眸子掃向公子錦,後者抱拳躬身,一副生意人膽小怕事模樣。
拿人錢財,為人消災。
小武官上前一步說:“回大人,他是做綢緞生意……是去辦貨的,因為怕——”
才說了一半,“唐大人”一伸手就止住他,不叫他再往下說了。
公子錦人長得斯文,由於前此在揚州混跡商場,多少學了些生意人的習性,對於綢緞市場,頗不陌生,眼前面對著唐飛羽這等十足官場卻又不脫江湖黑道習性的人物,卻是要十分的仔細小心,略有不慎,萬難逃脫對方那一雙觀察精銳的眼睛。
“這幾天打……仗,不好走……小人才起了個早。”趕忙又低下頭來。
唐飛羽哼了一聲,舉步向艙內步入。
小小蓬船,一目瞭然,只有疊置的鋪蓋,別無長物,他卻偏偏還不放心,邁著方步,在艙內來回走動起來。
登時,小船在他的走動之下,開始大大搖動起來。
公子錦心裡為之一驚,一時弄不清對方這是在幹什麼,卻不禁為對方深湛的內力暗暗讚歎。不要看這小小一個動作,若無三四十年精湛內功造詣,萬難施展。
這艘船,雖說吃水不大,亦可載客二三十人之多,一個人即使施展全身之力,也難能使之在水上搖動,眼前唐飛羽竟然在走動舉步之間,使之動盪如此之劇烈,功力之精湛,可想而知。
眼看著這艘蓬舟在他走動下左右搖動,忽而又改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