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天黑得很早,到了掌燈時分,謝東籬送了小磊回元王府。
盈袖和沈詠潔等了一天,見到小磊活蹦亂跳地進門,才鬆了一口氣。
“東籬,留下來吃晚飯吧。”沈詠潔熱情招呼他。
盈袖摸了摸小磊的頭,問道:“你今天有淘氣嗎?第一次跟皇祖父冬至祭天,可不要給我們丟臉。”
“當然沒有!”小磊笑嘻嘻地翹了翹下巴。“我今天做得很好。皇祖父還讓我和佳堂哥一起背祭天祭文。佳堂哥背上半篇,我背下半篇。”
盈袖知道小磊的記性很好。聞言很是高興,道:“這麼厲害?我讓廚房燒了你喜歡吃的蜜汁海參燉魷魚,燉的爛,入口即化,你多吃點。”
小磊點點頭,“謝謝姐姐!”又說:“今天謝五哥好厲害,幫我的帳篷打死好幾條蛇!”
盈袖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蛇?你的帳篷裡怎會有蛇?!”
“冬至天打雷下雨,當然是各種蛇蟲鼠蟻都會出來,有什麼奇怪的?”謝東籬不以為然地道,“小磊很厲害,跟小喵一起打死了兩條雞冠蛇。我已經命人帶回來了,你們明天可以吃蛇羹補身。”
盈袖霎時覺得自己今天在齊王府的遭遇也不算什麼了。
看來他們一家人突然冒出來,真是動了很多人的蛋糕,讓那些人不得不蠢蠢欲動了。
謝東籬揹著手看向盈袖,淡淡問道:“你呢?在齊王府怎樣?玩得好嗎?”語氣雖然平常,目光中的關切徵詢之意卻極是明顯。
盈袖看著他的眼睛,就覺得一股暖意襲來,她對他微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沈詠潔像是沒有聽見,對盈袖揮了揮手:“袖袖,你帶東籬先去至貴堂坐坐,等下晚飯擺到你那邊。你那邊地方大。”
小磊也看出來苗頭了,笑嘻嘻地應了一聲,“娘,我去洗個澡,忙了一天,身上出了好多汗。”
“去吧。我讓婆子給燒水。”沈詠潔帶著小磊進了裡屋。
謝東籬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煙波閣,往盈袖的至貴堂行去。
盈袖只好低著頭跟他回了自己的院子。
謝東籬一去至貴堂,至貴堂伺候的丫鬟婆子忙搶上來見禮。
謝東籬溫和地對她們點點頭,吩咐她們小心伺候,然後徑直進了暖閣。
盈袖鬆了一口氣。
堂屋裡雖然也暖和,但是她還是覺得冷,要待在暖閣裡才舒服點兒。
今天她在齊王府遇險,雖然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損失,但是從那間廂房裡出來以後,就覺得身上冷颼颼地,不管穿多少衣裳都覺得冷,恨不得將暖爐抱在懷裡,整個人貼在熏籠上才好。
謝東籬本來袖手站在暖閣的門邊,見盈袖撲到熏籠上倚著,他默默地走過去,來到熏籠旁邊跟她並肩坐著,跟她之間只隔著一毫釐的距離。
當然,雖然看上去近到親密無間,其實兩人並沒有捱到。
盈袖有些不自在,想要挪開,不跟他坐得那麼近。
但她剛一動,就感受到從他身上源源散發過來的熱氣,比熏籠上的暖意還要沁人心脾。
盈袖心底的那股寒意像是遇到了對頭一樣,不一會兒她就全身暖洋洋地。剛才那股心底裡的寒意消散得乾乾淨淨。她再倚在熏籠上,就覺得身上的汗都要冒出來了。
“不得了,你竟然比火爐還厲害。”盈袖笑著打趣。起身將身上裹著的大氅解了下來,“你先坐著,我去裡屋換件衣裳。”
謝東籬淡淡笑了,目光追隨著盈袖的身影,一直看到裡屋的門簾上。
盈袖換了身絲綿襖出來,將那些銀鼠、貂裘裡外發燒綿袍統統換了下來。
謝東籬招手讓她坐過去。
盈袖想了想,還是在熏籠對面坐下。
謝東籬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在齊王府,可是惹到什麼髒東西?”
“髒東西?”盈袖心裡一動,“你說什麼?我不懂。”
“我看你印堂發暗。帶著股隱隱的黑氣,應該是招惹到什麼髒東西。”謝東籬指著盈袖的額頭說道,伸手想給她撣一撣,但是手指快要觸到她額頭的時候。還是慢慢縮了回去。
他暫時還不能碰她。
盈袖察覺到他的心思。好奇地道:“你還會看相?這可是奇聞。子不語怪力亂神,你這個讀書人,也信這些東西?”
她知道應該是那蝕心蠱,不過自己並沒碰到,只是跟蝕心蠱在一間屋子裡待了一會兒而已,就受到這樣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