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元健仁只是個商人,就算去過南鄭,又怎能知道南鄭國的那些手段呢?自己若不是……也不會知道。
元應藍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很快又恢復正常,她笑著往左右看了看,輕聲道:“大伯父,我是聽我皇祖母說的,說南鄭國地處南疆,又供奉巫女,黑巫術盛行。那裡的人不能惹,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給你下了蠱,那時候你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蠱?!”元健仁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這個世間還有蠱這種東西?!”
“當然有。”元應藍挑了挑眉,“不然南鄭國的巫女靠什麼服眾?您不會認為她們真的是神選者吧?”說著,她嗤笑一聲,那神情對南鄭國的巫女似乎十分不敬。
元健仁的眉頭略皺了皺,就舒展開來,傲慢地道:“就算南鄭國有巫女又怎麼樣呢?我雖然是質子,也是東元國的皇子。他們敢把我怎麼樣?別忘了。南鄭國的二皇子,也是質子,正在我們東元國的京城住著呢!”
“是是是!大伯父天潢貴胄。跟一般的平民老百姓當然不同。我只是擔心大伯父的安危,白囑咐一句。好了,天色不早,我就不耽誤大伯父趕路了。就此告辭!祝大伯父一路順風!”元應藍拱起手,學著男人的樣子向元健仁告別,然後回身走到自己的大車前,攀著車轅上去了。命令車伕趕車回城。
元健仁站在路邊,目送元應藍的大車離去。
直到看不見她的大車的影子了,才哼了一聲。將手裡的符籙低頭看了看,用手指彈了出去,扔到路邊的草叢裡去了。
他用力彈出符籙的時候,手指間微微一麻。像是被蚊蟲叮咬一樣。元健仁沒有在意,回身往大船上走去。
等在船上住下來,他將元應藍送來的包袱和食盒從從船上的窗子處扔到了青江裡頭。
齊王府的兩個小崽子也不是什麼好人,元健仁從來沒有信任過他們。
……
盈袖換了男裝,臉上抹了一層黃粉,扮作一個黃瘦的小廝模樣的下人,騎著馬一直悄悄跟在元健仁車後,等看見他登上往南鄭國去的大船。才鬆了一口氣。
先前當她發現元應藍也在路邊等著元健仁的時候,確實有些驚訝。特別是當她看見元應藍又送食盒,又送包袱,最後還送出一個符籙的時候,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感覺。
她當然不會認為元應藍是出於對長輩的敬重和孺慕,才給元健仁送東西的。
但是如果認為元應藍是藉此拉攏元健仁的話,她又覺得未免太小看元應藍和元應佳兄妹倆了。
而且元健仁本人雖然在對待妻子和子女份上非常狠心,但也不是一個沒腦子的人。
他做了十多年的皇商,精明還是有的,如果太笨,也沒法把生意做到這麼大的。
就算有呂大掌櫃幫著他,也要他肯放權,肯信任呂大掌櫃才行。
而元王府和齊王府天然的對立關係,決定他們兩府的人只有面子情。
當有一天,他們連面子情都不顧的時候,就是他們撕破臉,圖窮匕見的時候。
所以元應藍為什麼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呢?
當盈袖看見元健仁最後果然扔了元應藍送他的符籙,後來上了船,又扔掉元應藍送他的包袱和食盒,就看出來元健仁雖然嘴上說得好聽,其實也沒有相信過元應藍。
可是剛才元應藍說的話,又在盈袖耳邊一直迴響。
她對元健仁說的話,還真沒有作假。
盈袖知道南鄭國有巫女,有蠱毒,不過這是沈詠潔告訴她的。
元應藍知道這些,又是從哪裡知道呢?會不會是皇后齊雪筠?
總之這些南鄭國的隱秘,元健仁雖然不知道,但他明白這一次去做了質子,對東元國他肯定就鞭長莫及了。
比如鄭昊,離開南鄭國來到東元國做質子,就說明南鄭國的皇位跟他無關了。
所以元健仁和元應佳才拼命抗拒去南鄭國做質子。
只是元應佳抗拒成功了,元健仁卻失敗了。
盈袖單手牽著馬,在青江碼頭上默默地站了一會兒。
此時正是三月中旬,青江邊上楊柳依依,青蔥翠綠。
剛剛換上春衫的農女挎著小竹籃,拿著竹爪籬,在堤岸邊上的椿樹上打椿芽兒。
青椿炒雞蛋,也是東元國的一道名菜。
一陣微風吹來,清澈的江水上蕩起陣陣漣漪。
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地,幾隻綠頭鴨帶著剛孵出來的小黃鴨在江水裡游來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