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籬拱手出列,道:“陛下,對於張副相說沈大丞相此舉雖然有欺君之嫌,臣不敢苟同。”
“哦?這毫無疑問的欺君之罪,怎麼到了謝副相這裡就不敢苟同了?哦,我想起來了,謝副相剛定親的未婚妻,可是沈大丞相的外孫女。難怪,難怪,外孫女婿為外祖父說話,肯定是說自家人好話了!——若你還是我女婿,是不是就要站在我這邊說話了?!”張紹洪毫不留情地嘲笑謝東籬,對於謝東籬當初順勢退親還是耿耿於懷。
謝東籬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道:“張副相,您說話不用含沙射影。當初令愛不願跟我成親,私奔出城,路遇劫匪的事,我一直為了你們張家的名聲,忍著沒有說,沒想到你今日還在顛倒黑白,倒打一耙!”
“啊?!張副相你的女兒當初是逃婚私奔出城?!”王副相恰如其分地叫了起來,顯得很驚訝的樣子。
陸副相咳嗽一聲,看了看元宏帝不置可否的樣子,便閉了嘴,低頭不語。
他們陸家,跟謝家有親,但是因為沈遇樂和司徒暗香的事,又跟沈家和司徒家都結了樑子,因此到現在這個時候,他就只能裝聾作啞了。
張紹洪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想指責謝東籬血口噴人,但是又擔心謝東籬是不是握有什麼證據,如果激怒他,被他甩出來打臉就不好了,因此馬上轉了話題道:“謝副相,今日說的是沈大丞相的欺君之罪,你扯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做什麼?”
“你還知道是陳芝麻、爛穀子?”謝東籬冷笑,“難道剛才不是張副相您先提起來的嗎?”
張紹洪憋得一口惡氣堵在胸口,深深地呼吸幾下。終於還是嚥了下去,道:“說一千道一萬,沈大丞相偷運皇子出宮。欺瞞陛下之事,是板上釘釘的!”
他就不信,謝東籬還有這個本事,舌綻蓮花,把這個大罪也給他扭轉過來!
謝東籬馬上介面道:“張副相,陛下還沒有給沈大丞相定罪,您就這樣迫不及待了?難道又想如同對待我們謝家一樣。把沈大丞相拉下來,再讓你們張家人頂上去?!”
張紹洪一窒。
他還真的有這個想法……
他四弟張紹天本事不小,當初也是進士及第。
若不是他早年心不在朝堂。年紀輕輕就出去遊歷,一去十多年,哪裡輪到他家老二張紹齊做張小副相?
這一次,如果能順利把沈大丞相拉下來。給沈家定下大罪。也許可以試一試把自己的四弟推上去。
謝東籬對他冷冷一笑,又對元宏帝道:“陛下,臣聽聞,對君之忠,又大忠和小忠之分。小忠者,對陛下言聽計從,事事不隱瞞,一切以陛下的吩咐為準。這種忠君之人。只能說明哲保身,並不是真正為了陛下著想。更對國對民無利。大忠者,以大義為先,以東元國利益為重,縱然一時跟陛下心思不合,但是長久來看,卻是為了陛下的制轄能夠長治久安。”
元宏帝聽了面露微笑,連連點頭,道:“謝愛卿言之有理。身為君上,當然是更偏愛大忠之人。如婦人一般唯唯諾諾的小忠者,不是你們這些居相之人應該做的。”
“陛下是明君,才能有此胸懷。”謝東籬將元宏帝又捧了一把,接著說道:“而沈大丞相此舉,就是大忠陛下。為了延續陛下的嫡系血脈,為了東元國的最終利益,他忍辱負重,三十多年來不知傷了多少腦筋,用了多少計策,才護得三皇子安全。所以臣認為,沈大丞相不僅沒有欺君,而且是功在社稷,無罪當賞!”
“胡說!”張紹洪聽得鼻子都要氣歪了,“簡直是一派胡言!”
他沒想到,謝東籬還真能掰,居然真的給他生生扭轉過來了!
“是不是胡言,要聽陛下定奪。畢竟三皇子是元后和陛下的嫡親骨血。而且當初北齊咄咄逼人,元后到底是難產而死,還是有別的緣由,都未可知。所以沈大丞相沒有向陛下言明此事,也是為了三皇子的安危著想。”謝東籬慢慢將黑鍋往皇后齊雪筠那邊送過去了。
她不背鍋,誰來背?
更何況,這件事她根本就不是無辜之人。
謝東籬雖然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只要把他知道的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兩個人遇到的那些危險想一遍,就知道皇后齊雪筠應該早就知道了……
只不過沒有公開司徒健仁的身份,所以一切角力只在私底下進行。
元宏帝臉上的笑容漸漸擴大了,他點點頭,溫言道:“說得好!沈愛卿快快起來。這件事,你無罪有功,朕一定要好好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