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下淚來。
這一刻,他突然不想顧忌任何事情,急步下了臺階,往牆根那邊走去。
“起來吧,跟我回家。”他向窩在牆根的張氏伸出手。
張氏嫣然一笑,將手搭在他手上,藉著他一拉之力,慢慢站了起來。
她雖然滿臉塵土,那一笑的風情卻風華絕代。
兩人手拉著手,剛剛轉身要走,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兵器叮噹的碰撞聲不絕於耳。
夏凡一怔,抬頭看去,正好看見東元國的沈大丞相、謝副相,長興侯慕容辰,帶著無數軍士,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
張氏忙躲在夏凡身後。
“各位,這是要做什麼?”劉斐見勢不妙,忙走了過來,一邊對夏凡道:“還不進去?!誰讓你偷跑出來的?!”
夏凡現在的身份,是劉斐的階下囚,他可以這樣呵斥他。
夏凡點了點頭,帶著張氏就要進去。
“慢著!”一道清脆的女聲傳了過來。
夏凡和張氏一齊緩緩轉身,看見前後兩頂大轎子抬了過來。
從前面的轎子裡走出了一個儀態端莊的貴婦,正是司徒健仁的妻子沈詠潔。
剛才那聲“慢著”,就是她說的。
“夏督主,請不要帶走這個吃裡扒外的賣國賊!”沈詠潔指著站在夏凡身邊的張氏,緩緩說道。
“你說什麼?”夏凡陡然變色,越發將張氏護在身後,“她怎麼會是賣國賊?”
“她怎麼不是?”沈詠潔冷笑一聲,舉起手掌拍了拍。
兩個婆子抬著一個雕花箱籠走了過來,放到當地。
沈詠潔走過去,彎腰開啟箱籠,對沈友行和謝東籬道:“沈大丞相、謝副相,你們請看。今日我沈詠潔大義滅親,狀告張蘭鶯竊取東元國機密,送給北齊國!——她吃裡扒外,通敵叛國,其罪當誅!”
“胡說!她不過是你夫婿的小妾,你是妒婦!容不下她,才羅織罪名,用堂而皇之的手段剷除異己!”夏凡反唇相譏,指著張氏跟沈詠潔辯駁,“看看她身上,還有你命人用鞭子抽打她的傷痕!”
沈詠潔呵呵一笑,莞爾道:“夏督主,先不說你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就算我是容不下她,她也是我家的小妾,你這是做什麼?要帶她私奔不成?——私奔可是要浸豬籠的!”
張氏在夏凡背後難以置信的看著沈詠潔,完全不敢相信這個女人的心機……
逼到這份上,已經讓她是走投無路了。
如果她承認自己是司徒家的小妾,那這時候眾目睽睽之下和夏凡牽手,並且要跟他走,那真是要被浸豬籠了!
這是逼她跟司徒家撇清關係吧?!
如果她不承認呢?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張氏便冷笑一聲,道:“我是你們司徒家的小妾?——你是有我的賣身契,還是有二房奶奶的婚書?沈詠潔,我告訴你,我根本就不是東元國人!你不能用東元國的律法懲處我!”
沈詠潔點點頭,“你不承認是小妾,那就對了。——我家沒有你這樣通敵叛國,會連累我們家株連九族之人!”
自從沈詠潔迴歸,張氏的名字就從司徒家的族譜上去掉了。
因為她沒有生兒子,所以也沒有以小妾的身份上族譜。
這幾個月來,她其實已經跟司徒家毫無關係,根本就算不上正經的二房,就連司徒家的僕從下人都算不上!
張氏想明白這一點,突然氣得渾身發抖。
沈詠潔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一個被人睡了白睡、毫無名份的娼妓!
“就算你不是東元國人,你在東元國竊取國之機密,照樣是死罪。——誰說不是東元國人,就不能用東元國律法懲處?”謝東籬冷笑,“你在我國犯案,我就拿得你!——來人!拿下!”
謝東籬一揮手,數十個官兵一擁而上,要將張氏綁了起來。
夏凡大喝一聲:“住手!”
他看了看張氏,咬了咬牙,心一橫,道:“她是我的人!是我北齊錦衣衛的人!——你們要抓她,問問我北齊禁軍同不同意!”
夏凡承認張氏是北齊錦衣衛的人,那就是北齊的間者,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可以商議的。
但是他想承認,有人不想。
“呵呵呵呵,她是北齊人,那我是哪裡人?”這時候,從沈詠潔後面的大轎裡,又走下來一個穿著杏黃色宮裝的貴婦女子,正是皇后齊雪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