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軍用帳篷從北城門兩邊的空地延伸出去,似乎一眼看不到邊。
帳篷的空隙處,不時有刀光閃過,肅殺之氣溢於言表。
而那些在埋鍋造飯的軍士身材彪悍高大,全都沉默不語,沒有一人喧譁吵鬧,軍紀儼然,令行禁止。
東元國的君臣看見這一幕,一個個沉默下來。
張紹洪的氣焰高漲,衝著謝東籬朝城樓下方努努嘴,“看見了吧?那些軍士,你以為是你動動嘴皮子就能拿下的?——年輕人,不要太目中無人了!我吃過的飯,比你吃的鹽還多。我過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
謝東籬拱了拱手,慢條斯理地道:“論年歲,我確實連張相一半都不如。但是論見識謀略手段,張相連謝某一半都不如。”
“你知道就好!”張紹洪只聽見了謝東籬說的前半句,一時很是得意,說得太快了,沒有聽清楚謝東籬的後半句話。
噗嗤!
站在他們旁邊的兩個尚書忍不住笑了起來。
張紹洪這才回過味來,臉上漲得通紅,對謝東籬道:“你得意什麼?我還沒見過你這樣自高自大的人!”
“您現在見著了,也不晚。朝聞道,夕死可矣。”謝東籬反唇相譏,“還有,這些軍士我雖然不能動動嘴皮子就拿下。但是史書上也有謀士靠一張利嘴,生生罵死敵軍大將的。您又怎麼說?”
張紹洪想了想,確實史上曾有此事,剛才是自己說話太滿,招謝東籬打臉了,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理他。
謝東籬也不想跟他打嘴仗,只是對元宏帝拱了拱手,道:“陛下,北面興州的地,的確不能割。至於北齊皇帝的國書,陛下不要急,臣自有辦法應付。”
元宏帝眼前一亮,捻鬚讚賞道:“好!謝愛卿果然智勇無雙,不愧是我東元國第一才高之人!”
沈大丞相微微笑道:“陛下,咱們回去吧。天快黑了,這裡的風大,省得著涼。”
元宏帝哈哈一笑,揹著手高高興興走下城樓,回宮裡去了。
東元國的這些重臣也三三兩兩離開了北城門城樓,各自回家。
謝東籬一直站在城樓上,看著城外的北齊禁軍出神,直到天黑了,才最後一個離開北城門城樓。
……
東元國的迎賓館內,北齊禁軍首領一臉絡腮鬍子,手拿聖旨,站在夏凡和四皇子面前。大聲宣讀了北齊皇帝的旨意,然後往後一招手,“將夏督主收押!”又對四皇子道:“棟親王。皇上有令,屬下多有得罪。”說著,也命人送上一套白服,給四皇子換上。
兩人暫時依然被關在自己各自的住處,只等明日天亮,就啟程回北齊。
雖然兩個人被關押了,但是夏凡和四皇子都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如果北齊禁軍不來,他們兩人的性命說不定就要送在這東元國的迎賓館……
如今有了北齊禁軍看管,那些江湖人士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
夏凡和四皇子終於能好好睡一覺了……
……
司徒府的內院裡,張氏拖著病體起身,坐到月窗下。
一個空空的鳥籠掛在那裡。
雖然沒有養鳥,但是張氏也經常在鳥籠裡添鳥食和清水。有時候會有野鳥飛來停留一會兒。吃吃鳥食,喝點清水。
當然,有時候也有一隻漂亮的黃鶯飛來。
張氏坐在那裡等了一會兒,就看見那隻黃鶯又飛來了,落在鳥籠的架子上。
張氏起身,一邊輕撫它的羽毛,一邊將一個小紙卷綁在它的腳上。
那黃鶯很快就飛走了。
沒過多久,一個婆子弓著背來給張氏的浴房添熱水。一邊用手在浴桶上若無其事地敲擊。
嘀嘀……嗒……嗒嗒……嘀嗒嗒……嘀嘀嗒嗒嘀嘀嘀嘀……
除了張氏和那婆子,別人都不知道這不相干的敲擊聲。原來是在傳送資訊情報。
張氏坐在浴桶裡,心裡一沉。
那婆子給她傳的訊息,是大人明天就要啟程回北齊,讓她明天設法將凡春運送到大慈悲寺,那裡有人會把她循安全的渠道送到北齊。
可是她明天怎麼能出去呢?
張氏一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天亮的時候,突然福至心靈,想了個主意。
“啊——!”張氏發出一聲尖叫,像是突然驚醒的樣子,全身嚇得發抖。
“怎麼了?怎麼了?”司徒健仁正在外屋吃早飯,聽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