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眼不識泰山,沒有看見是護國公主!微臣有罪!微臣有罪!請護國公主網開一面,不要禍及妻兒,微臣願意領死!”
盈袖是護國公主,品級比陸副相要高兩級,如果要說是以下犯上,陸副相才是妥妥的以下犯上。
盈袖扯了扯嘴角,厭惡地走到一旁冷笑道:“如果我不是護國公主,只是普通小民,陸副相可能只殺我一人,不禍及我的家人?”
陸副相無地自容,背上大汗淋漓,跪在地上拖著傷腿,瑟瑟發抖。
謝東籬聽見盈袖的聲音,微微一怔,才從屋裡走出來,眼神掃了一遍,看向盈袖,“怎麼了?”
盈袖拎著食盒對他舉了舉,“我來給你送飯了,這位陸相爺嫌我擋了他的路,踹了我一腳不說,還說我以下犯上,罵我賤婢,要殺我全家呢。”
謝東籬本就對陸副相不滿,見他又得罪了盈袖,而且說的話字字誅心,心裡很是膈應,但見陸副相趴在地上做可憐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盈袖仗勢欺人呢,眼神微凝,淡淡地道:“陸副相,請先起來吧。我們夫妻今日擋了陸副相的道,是我們的不對,我謝東籬在這裡給您賠禮了。”說著,闔上雙手,對著陸副相作了個揖。
陸副相回頭,看見謝東籬這幅樣子,不由傻了眼。
他瞠目結舌扭頭看著謝東籬,結結巴巴地道:“謝……謝副相……”
“我夫人剛才擋了陸副相的路,我也代她賠個禮。”謝東籬頭也不抬,又作了個揖,“還請陸副相不要殺她全家,畢竟我是她夫婿,您要殺她全家,那就是連我一起殺了,我還要求您饒命呢,您跪在地上是給誰看的呢?難不成也要我們跪下磕頭求饒?”
陸副相的瞳孔猛地一縮,忙又扶著小廝的手站了起來,哆哆嗦嗦地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都是誤會。”沈大丞相旁觀了許久,這才出言轉圜,“陸副相,你也是,這個口不擇言的毛病,確實要好好改一改。還有,盈袖,你來送飯,怎麼不託人通傳呢?”
這是要各打五十大板。
說實話,盈袖其實沒錯。
丞相閣重地,按理她應該讓人通傳再進來。
但那是往嚴了說。
事實上,她的身份和小王爺元晨磊和皇太孫元應佳是一樣的,這兩人都可以不用人通傳進丞相閣,盈袖應該也可以不用通傳就進丞相閣。
可世人一般重男輕女,哪怕是皇親國戚,男人也比女子的身份要高一籌。
雖然此事是陸副相不對在先,責任更大,但沈大丞相這樣說,也是和稀泥,有意對自家人嚴苛的意思。
盈袖抿了抿唇,低頭不語。
謝東籬更不情願了,他呵呵笑了一聲,道:“如果動不動就罵人賤婢,還要殺人全家只是口不擇言,我真看不出我夫人在這件事上有何錯處。——沈大丞相,我知道您是公允之人,對自家人比對旁人要嚴苛。但是家法不能大於國法。我夫人是護國公主,陸副相沖撞護國公主,不僅口出惡言,還要打她,您怎麼能就這樣放過他?”
陸副相本來聽沈大丞相的話,緊繃的弦還鬆了鬆。
可是聽謝東籬這樣一說,那是不肯善罷甘休了,立刻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沈大丞相沉了臉,道:“那你待怎樣?”
“我覺得,陸副相應該在家裡反省十日,向我夫人賠禮道歉,還有,罰俸一年,以觀後效。如果還有紕漏,這副相的位置,就可以換人坐了。”謝東籬毫不留情說道。
沈大丞相沉吟半晌,道:“先這樣吧,送他回去,等下我進宮,和陛下商議商議再行事。”
謝東籬不置可否地拱了拱手,目送著小廝將暈倒的陸副相送出丞相閣,才帶著盈袖回他的謝相閣。
盈袖將食盒給他放在桌上,輕聲道:“……我給你惹麻煩了?”
謝東籬搖了搖頭,“他是藉機生事。在公事上跟我不合,故意給我好看呢。”
“可是,會不會讓你難做?”盈袖遲疑,“他罵我,其實也真是沒有看清是我。”
盈袖上一世的性子一直是息事寧人,謹小慎微,這輩子雖然有所改變,但改變得還不夠徹底,她並不想鬧得太大,給謝東籬徒惹不必要的麻煩。
謝東籬嘆了口氣,道:“袖袖,你已經不再是皇商的女兒,你是我東元國皇帝的嫡親孫女,是我謝東籬的原配正室。這東元國,你不說橫著走,直著走是可以的。沒有人可以擋你的路。”說著握住她的手,“別怕,凡事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