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她的嫁妝她說了算了。這個道理不會謝夫人都不懂吧?”
“陸老夫人您同意歸還就好。”盈袖從袖袋裡另外拿出一張禮單,“這是我大表嫂給您孫女陸清芬送的禮單,上面寫明瞭是她的嫁妝。而陸清芬也同意將這些東西歸還,只不過……”她故意頓了頓。
“只不過什麼?”陸老夫人心裡一緊,臉上皺得緊緊的,滿是皺紋的臉上如同綻開了一朵菊花,到處是紋路。
“只不過。她說這些嫁妝,沒有帶到長興侯府,還在陸家您的庫房收著呢。既然您同意陸清芬的嫁妝由她處置。那您是不是應該把這些東西還給我們?我可是用了等值的東西還給陸清芬了,長興侯府的人都看著呢。她還了我三樣謝家祖傳之物,別的要到陸家來取。”盈袖笑盈盈地將那張“嫁妝”禮單放到桌上。
陸老夫人大怒,揮著胳膊道:“無稽之談!清芬的嫁妝有她的嫁妝單子。我們家一份。長興侯府一份,清芬自己一份,都是有據可查的,你怎麼能無中生有,給她按上這麼多額外的嫁妝?”
陸瑞蘭一直在後堂聽著,前面的話她還不用出來,直到盈袖把陸清芬的“嫁妝”禮單拿出來說事,才有些不自在。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陸老夫人掉進盈袖的陷阱裡。但是謝東籬在外面,她又躊躇起來。
本來陸瑞蘭從雷州悄然回返京城。住在孃家,就是為了這件事。
盈袖在長興侯府一通折騰,直接掃的是陸瑞蘭的面子,讓陸瑞蘭幾乎成了東元國世家高門的笑話。
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拉著來人問了好幾遍,又命劉東義出去打聽,才證實了這件不要臉的事是真的!
真是太過份了!
盈袖這麼做,難道真的是為謝家著想?——她根本就是在丟謝家的臉啊!
陸瑞蘭就是在等盈袖上門,她好親自出馬,殺她個下馬威。
可是她沒有想到,謝東籬居然寸步不離,連上門討還禮物這麼沒臉的事都跟來了。
可見妻賢夫禍少,妻不賢家裡就鬧翻天啊!
陸瑞蘭深吸幾口氣,將堵在胸口的那口氣硬生生嚥了下去,然後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這邊盈袖已經抓住了陸老夫人話裡的破綻,笑著道:“咦,那為何我家送的禮單上寫著的是‘嫁妝’,你卻沒有給陸清芬陪嫁出去呢?這可奇怪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陸瑞蘭的聲音很是平淡,“五弟妹,你第一次當家,難怪不知道。其實大家送禮是一回事,別人家把你送的禮用來做什麼是另一回事。禮物既已送出,就不關送禮人的事了。”
盈袖和謝東籬一齊站起來,對陸瑞蘭微微躬身:“大表嫂。”
陸瑞蘭點點頭,看著盈袖道:“你已經四個月了,就不要到處亂跑了。先前的事就算了,當是你小孩子不懂事,快別鬧了,回去歇著吧。”
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跟你計較的大度樣子。
陸老夫人眼裡的驕傲都要溢位來了,忍不住倚老賣老教訓盈袖:“謝夫人,不是我偏向自己的女兒,你真要跟你大嫂好好學學怎麼做宗婦。——你娘也是世家出身,可惜沒有教導你,瞧你一身的小家子氣。”
盈袖噗嗤一聲笑逐顏開,“陸老夫人,您和大表嫂還真是嫡親母女,瞧你們說話的樣子,嘖嘖,真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
陸瑞蘭看著她,沉靜地笑了笑,並不說話,那沉穩的氣度確實不容人忽視。
陸老夫人招手讓陸瑞蘭到她身邊來,“瑞蘭,你過來,這些日子委屈你了。”說著,乜斜著眼睛看了謝東籬一眼,示意他上前給陸瑞蘭道歉。
謝東籬端端正正坐在盈袖身邊,目光平視著前方,並沒有要主動賠禮道歉的意思。
陸瑞蘭飛快地睃了謝東籬一眼,走到陸老夫人身邊,扶著陸老夫人一起坐下,帶著一臉慈祥和氣的神色,憐愛地看向盈袖,像是長輩在看一個調皮搗蛋的孩子。
盈袖在心裡暗道,娘真是沒有說錯,陸瑞蘭確實是胸有丘壑,這份不慌不忙的氣度,確實值得人學習……
轉念間盈袖也坐直身子,學著陸瑞蘭的樣子,不緊不慢地道:“大表嫂,您的意思就是,東西只要出了門,進到別人家,就是別人的東西了?主人家就不能過問了?”
“如果是主人家主動送出的禮,那確實不能過問。”陸瑞蘭不卑不亢地道,暗暗堵住了盈袖話裡給她設的圈套。
她都是依禮而行,她不信盈袖能挑出她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