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依顏只看見一隻白皙的肥手,塗著紅紅的指甲油,懶洋洋的波動著摺疊好的衣料,那輕攏慢捻動作,一臉鄙夷的表情,冉依顏覺得彷彿就是那清宮劇裡的高高在上的佛爺。
“這針腳太粗了,我要完美,你不懂完美兩個字麼,這個線的顏色也不好,雖然黑色顯的陪襯,可是,這上面不是還有青色的花紋麼——”
“可是,上次你不是說青色看的眼雜麼——”唐靜那聲音,小的不能再小,一連幾次花通宵的改,始終不滿意,而且連定金都沒有付,但是,她又不敢吭聲,一個是別人是有錢有勢,得罪不起,還有就是她還要賺錢養家,孩子的下個月生活費又沒了,她不拼命的掙錢那要怎麼辦?
“不管怎麼說,我說改就要改,否則我一分錢不給,你這些日子就是你自己白做了,不管我的事兒——”闊太太語氣囂張,雖然唐靜的聲音很小,沒有任何底氣,她還是聽見了,對這些小人物,如同乞討般過日子的人,她從來沒有放在眼裡,她頤指氣使,那這些人也只能受著。
如果還是風家少奶奶,冉依顏早就給她顏色看了,這是欺人太甚,但是,現在她都是小雛鳥一隻,連自己的生存能力都不包,所以,只能乾瞪眼,氣到不行,如果只是她的處境也就好了,她卡里還有錢,雖然不多,短時間自保是夠得,大不了換一份工作,但是,她現在看著唐靜這樣,反而是越來越離不開這裡了,她不忍心她這樣走了,留著她一個女子承擔著一切。
對她,她有一種來至心靈深處的心疼,她不由自主想要替她分擔,可能,她現在和她曾經有一樣的際遇吧。
一個弱女子,丈夫無能,還要動輒受毒打,一個人養孩子,撐起這家小小的店面,然而生意又不好。
所謂的雪上加霜不過就是這樣吧。
“但是,你總的先付點定金吧,你這樣,誰白白替你勞動——”
唐靜不敢開口,冉依顏不一樣,她知道唐靜的經濟處境,她自己現在相對唐靜的處境好的多,而這個闊太太,全然是一副仗勢欺人的模樣嘛。
有意刁難——
“你說什麼,你們連一件旗袍都做不好,還敢找我要定金,難道我們趙家的錢那麼好拿啊——”聽到冉依顏那句話,趙太太立馬就尖嚷起來,橫眉倒豎,臉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格外的兇悍,冉依顏都被她的突然反應嚇著了。
有種人就是這樣,越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就會越不會將自己不放在眼裡的人當人。
要是這種人敢反抗她一點,就恨不得拿出十層的威懾力出來強制打壓,讓別人嚐嚐厲害,好進一層滿足自己的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所以,冉依顏也是清楚的,所以,在趙太太吼過之後,她很想再衝上去,兇上幾句,大不了惹火了她走人,又跑一個地方。
但是旁邊的唐靜似乎知道她的舉動,所以及時的站出來一把拉住她。
“趙太太,我回拿回去好好改的,改好了再來,就先走了——”唐靜低著的頭始終不敢抬起,語氣謙卑,臨走,都不敢將頭抬起,冉依顏在想,她是不是哭了。
或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就是強忍住沒有流出來,但是,冉依顏想想都還是替她難受,心酸。人活著怎麼會活到這樣一種境地,迫於生計,在人面前毫無自尊。
她們沮喪的轉頭,裡面突然出來聲音,很溫和,又帶著一股子熟悉
“趙董,趙太太,到門口了,不用送了,你們請止步——!”
禮貌又帶著點客套——
“蘇市長好不容易光臨寒舍,是我們趙家三生修來的福氣,對於沁南區修建橋樑募捐的事兒,我們趙家一定會多多出力,這是善款,應該的”
“趙董能這樣明事理,慷慨相助,對於我們也是莫大的幫助,也是h市民眾的福氣——”
“蘇市長客氣,有你助理來就行了,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
那聲音越來越熟悉,蘇?市長,冉依顏搖頭,又巧合,不可能吧——
“蘇市長就要走了麼,現在像市長這樣有能力有品行又長的一表人才的青年人真的是不多了呢!”
隨即,就是趙太太的那諂媚的聲音,就站在門口,聲音尖銳,朝著門裡,滿臉堆笑。
“趙太太真會開玩笑——”男人毫不忸怩的帶著禮貌的微笑回覆,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莫不是很有分寸。
一直皮鞋終於漏了出來——
“依顏,走了,你還在看什麼——”已經走了幾步的唐靜又轉頭過來,手裡還捧著那件高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