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捂著臉只覺得眼睛鼻子火辣辣的疼,鼻子裡粘粘的熱熱的,有鮮紅的血順著指縫流了出來。
柳雪濤兀自氣得臉色蒼白,呼吸沉重,全身哆嗦著指著孫老虎罵道:“我真是想不明白,像你這樣的混賬王八蛋為什麼還沒被老天爺打雷劈死?!像你這種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去!你憑什麼以為我會要了你老婆的命?你老婆頭上的傷疤是我打的嗎?你老婆從你院子裡跑出來是我叫的嗎?你還好意思叫我看在你那三個孩子的份上?就你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也賠當父親嗎?!你簡直是無恥之極!”
紫燕和碧蓮從未見過柳雪濤如此憤怒過,此時是又驚又怕,趕忙上前去攙扶住她的手臂,連聲勸道:“少奶奶息怒,為了這樣豬狗不如的東西氣壞了身子不值得!您若要打他叫小廝把他拉出去拿板子打就是了……少奶奶別生氣了,別生氣了……”
兩個丫頭扶著柳雪濤坐回原來的椅子上,柳雪濤兀自臉色蒼白,憤怒的看著孫老虎那憊懶的樣子,那目光像是一把烈火,恨不得把孫老虎燒成灰燼,但卻並不吩咐人把他拉出去打。
“快——趙嬤嬤,端碗水來給少奶奶……”林謙之急忙推了一把嚇傻了的趙嬤嬤,心裡也是焦急萬分。這次出來巡視莊園,原本就是個生氣的事情,林謙之也做好了幾分準備的。卻沒想到少奶奶會因為孫老虎兩口子的事生這麼大的氣。
林謙之暗暗地想:嗯,看來少奶奶對仗勢欺人忘恩負義的男人很是厭惡,尤其是像孫老虎這樣不學無術又尖又滑只知道大老婆的吝嗇鬼厭惡透頂。
水端過來了,柳雪濤卻並不要,只輕輕地推開趙嬤嬤的手,壓著火氣吩咐道:“嬤嬤把黃氏先扶到屋子裡去,把她的傷口洗乾淨找出我們帶著的創傷藥來給她敷上。若這村子裡有大夫,就把大夫叫來給她瞧瞧,這大冷天的,傷口被風吹了會破傷風。”
趙嬤嬤連聲答應著,和另一個婆子一起把跪在地上連聲道謝稱菩薩的黃氏拉起來扶進了屋裡去。
柳雪濤看了一眼猶自捂著臉坐在地上的孫老虎,生氣地說道:“林謙之,叫人弄盆水來給孫老虎洗洗臉。然後把這井家峪的賬房叫來,把他們這五年之內的賬本都給我抱來,今兒咱就來個現對現。省的回頭有人說我柳雪濤冤枉了誰,又對什麼事兒不公平。這些混賬話傳出去了,白白的讓我的名聲受損,你們也賺不到什麼便宜。倒是叫那起小人得了意。”
林謙之哪裡還敢廢話,立刻按著柳雪濤的話去辦,一溜兒風一樣的腳不著地的把井家峪的賬房孫有才從他家飯桌上給提溜過來,身後還跟著四個小廝,每個人懷裡都抱著一個藍布包袱,裡面是一摞摞的賬本。
賬房進了院子給柳雪濤磕頭請安,柳雪濤也不多問他話,只叫他站到一邊去候著。又讓趙嬤嬤的男人去老賬房老趙從今年秋收的賬本往前查,一筆一筆細細的看,看不懂得只管問村子裡的賬房先生,不許錯過一分一毫。
這一下,村子裡的賬房先生孫有才傻了眼。
按照原來王氏的規矩,盧家農莊上的賬房都是另派的人,並不是從村子裡選的。一來是村子裡的農夫種地可以,算賬去不能。但凡能識文斷字的都另謀生路去了,沒有留在村子裡種地的道理。再者,派賬房是為了監督莊頭,自然是另派生人過來才行,而且每個莊子上的賬房都是兩年一調,各個莊子上互相調換,各個賬房互相監督查賬。原來也是極其嚴密的管理方式。
但因為這幾年王氏的病耽誤了好些事兒。這村子裡的賬房有作弊嚴重的被莊主搞出事兒來的或者犯事兒厲害的都換了,那些老實巴交不怎麼挑唆是非和莊主相安無事的便沒換。
井家峪的賬房孫有才便是後者,所以在這村子裡一呆就是五年,實際上他早就被孫老虎連哄帶嚇的一路拿下。若說這混賬孫老虎不是個東西,他還真就是個地痞流氓。可在任何社會,都是撐死膽兒大的餓死膽兒小的。正是他這地痞流氓的習氣,才把這幾百口子人給鎮壓住了,誰不聽他的話,他明裡暗裡都能讓人家吃不盡的虧,幾年下來,村子裡的人便都慢慢的服了軟。
柳雪濤自然明白,這裡面定然有林謙之的姑息縱容之罪。但此時此刻不是懲治林謙之的時候。況且,這都是舊賬,她只要這些人從今以後都聽自己的話便可,沒心思把之前的老賬都翻出來找不痛快。
查賬時林謙之等眾人都大氣兒都不敢喘,一個個筆直的站在柳雪濤兩側,還有那兩個穿了小廝衣服的俊俏丫頭,一個捧著茶碗,一個捧著手爐,規規矩矩的站在穿著銀鼠皮袍的少奶奶身後,而少奶奶卻只顧著低頭淡淡的坐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