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小鸞正要說話,溪水中又是“撥刺”幾聲怒響,又是幾尾大魚蹦了出來,只向筏中落下。其中一尾魚在空中身軀亂蹦,掃向步小鸞。
卓王孫輕揮袍袖,將步小鸞帶向懷中,真氣翻卷潮湧,瞬間已在周圍張開一環無形之壁。那些魚在壁上一碰,遠遠地落回溪中,肚皮一片白皮亮起,已然被震死。
步小鸞輕輕叫了一聲,似乎頗為那些魚可惜。卓王孫心中略覺奇怪,他的真氣已然修到無相無色的境界,方才他並沒動殺念,又怎會將這些魚震死?
步小鸞道:“我們將這些魚撈起來,埋了如何?”
卓王孫輕輕搖頭,道:“生於水、葬於水,不是很好麼?”
突地就聽楊逸之道:“小心!”就見溪水中一片白光閃爍,幾千、幾萬條魚一齊躍起,鱗光被日光所映,熠熠群粲,宛如撒了一空水銀般。從竹筏望出去,整條小溪中都是紛飛怒躍的白魚,景象雖極壯觀,但也隱隱然有種慘烈的感覺。
楊逸之心為之攝,住手不劃。竹筏靜立不動,滿天的白魚昂首向天,突地紛紛落下。溪水濺起,宛如下了一陣魚雨。
那些魚一落水面,立即一動不動。
楊逸之臉上變色,試探著用竹竿劃了劃,那些魚闊口張開,竟然都已死去。
小溪上一片銀白,也不知有多少白魚,就此一躍而死。
卓王孫臉上也露出了一絲驚訝之意。他舉袖遮住步小鸞的視線,真氣鼓盪,將先前落在竹筏上的白魚激起,仔細看時,那魚全身僵硬,彷彿已死去多時。但周身沒有一點傷痕,渾然看不出死因。
小晏笑道:“看來曼荼羅陣之厄,重重相接,我們想要躲避也是不可能了。”
卓王孫冷笑道:“不過重重障眼之法,於我們又有何干?”
小晏回頭注目湖波,道:“它們擋住了溪水,這竹筏是不能用了。”
卓王孫淡淡一笑,道:“正好趁此機會,領教一下殿下的輕功。”
說著,一手微攬住步小鸞的腰,身子已然擘空飛起。他的腳尖在滿溪的魚屍上一點,便如大鶴般凌空躍起,遠遠又是一點,沒入煙嵐之中。
千利紫石望著小晏,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摻扶他,卻又頓在了中途,她猶疑的打量著小晏蒼白的臉,想說什麼又開不了口。
小晏釋然一笑,搖了搖頭,輕輕拉過她的手,袍袖微拂,向前滑去。他們廣袖博帶,隨著日色水光粼粼捲動,仿若水流一般,卻絲毫看不出起步落步。
楊逸之向相思看了一眼,相思輕咬了一下嘴唇,施展輕功,向前躍出。楊逸之默不做聲地跟在她身後,相思的紅裝就如飛舞的茶花一般,開了又息,息了又開。
遠遠就聽卓王孫笑道:“殿下留意了,這裡可沒有落腳之地。”
水聲怒震,溪水突地從中斷絕,形成一道幾十丈高的瀑布,碧色遠垂,落到下面一個小潭中。遠遠就見卓王孫跟小晏身影一閃,隨著瀑布落了下去。相思收不住腳,也隨著那瀑布滑落,突地身前人影掠過,楊逸之左手在相思的手上一搭,一股若有若無的力量傳了過來,帶著她飛向溪邊。
突地樹叢中光芒一閃,一柄獵叉突地向相思戳了過來。相思還未來得及格擋,楊逸之袍袖揮出,將那柄獵叉捲住,輕輕一帶,一個人從樹叢中跌了出來。
楊逸之腳步一錯,帶著相思閃在一邊。那獵戶兀自不肯罷休,一聲大吼,挺著獵叉撞了過來。
楊逸之眉頭皺了皺,出手將那人的獵叉抓在手中。那人全力回奪,楊逸之微笑看著他,也不見用力,那獵戶臉皮掙得通紅,卻怎麼都奪不回來。
林中一人氣急敗壞地大叫著衝了過來:“莽兒,住手!”
莽兒聽了,呆了一呆。林中奔出一中年獵戶,還未說話,急忙扯住他。然後向著楊逸之跟相思不住打躬,口中直道:“對不住!對不住。”
楊逸之放開手,道:“也沒什麼,只是以後不可如此魯莽。”
莽兒突覺手上一輕,身子忍不住向後跌去。但隨之一股柔和之極的勁力從獵叉傳來,跟這後跌之勁相抵消。莽兒身形頓住,心中卻覺得錯愕之極。當真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楊逸之跟相思轉身要走,莽兒突然甕聲甕氣道:“你這人厲害!我佩服你!”
楊逸之一笑。莽兒走過來扳住他的肩膀道:“我請你喝酒!”
楊逸之從未跟人如此親密接觸過,被莽兒一扳,心下登感不適,但見他一臉憨厚,倒是發自內心的淳樸,於是只得笑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