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不習慣,他好像都沒被人這麼叫過。
“請跟我來。”工作人員說。
江予奪跟在這人身後進了展廳。
一進去就能感覺到比商場油畫拍賣臺高出了一萬九千多檔。
展廳裡有很多畫,還有照片,不都在牆上,有些就放在展廳中間,這裡一個柱子,那裡一個墩子,上面都放著東西,還有不少他看不出來是個什麼玩意兒的,幾個方塊摞一塊兒也算一個東西,一個沒有頭的狗坐在自己腦袋上也算一個……
什麼鬼。
唯一看著順眼的,大概就只有那邊的程恪了。
程恪站在一塊空地中間,面前放著個亮著燈的臺子,手邊是幾個裝著沙子的盒子,身後還有塊投影,能看到檯面和他的手。
“您隨意。”工作人員把他帶到了程恪附近,輕聲說了一句。
“嗯,謝謝。”江予奪說。
他對沙畫沒什麼概念,唯一的接觸就是程恪用鹽在桌上畫的喵和他,還有一堆畫得還不如隔壁三歲半小孩兒的你畫我猜。
但這會兒看著程恪的時候,感覺卻跟他坐在桌子旁邊用手指頭戳鹽完全不一樣了。
展廳裡有音樂,很低很輕,聽不清是什麼,不過還挺好聽的。
江予奪看了看四周,這展廳裡就角落裡有幾張圍成圈的沙發,已經坐著人了,大多數人都是站著的。
他找了個柱子輕輕靠了一下,挺結實,看來不會倒,於是他就靠在了柱子上,看著程恪。
有個服務員端著個盤子從他身邊走過,他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小蛋糕,於是伸手拿了一塊,兩口就塞完了。
程恪真是個少爺,把他的早點吃掉了居然完全沒有給他再買一份的覺悟,應該說是根本就沒想到這一層。
嘖。
程恪低著頭,從旁邊抓了一把沙子,輕輕地撒在了檯面上。
展廳裡輕輕的說話聲消失了,所有的人都看向投影,還有人拿著手機對著那邊開始拍。
江予奪摸了摸兜裡的手機,想想還是沒有拿出來。
感覺有點兒傻。
程恪的指尖落在了檯面的細沙上,開始畫。
天空,有云。
遠處的……山?對是山,啊看出來是山了我操真像。
樹嗎?哦不是,是個人……人下面這個是什麼?草地?啊操是雪地!
又抹什麼?
哎是河?
人呢?抹成一條船了?
哦這他媽居然還是動畫片兒……一幕一幕變化著的……
江予奪感覺眼睛有些忙不過來,看一眼程恪,又看一眼投影。
其實他只需要看投影就行,大家拍的時候多數時間都對著投影。
但最後他是選擇了看著程恪。
程恪畫的東西挺牛逼的,但他覺得相比之下,看程恪更有意思。
程恪的手也就是普通人的手,偏瘦,但細沙從他手裡滑出落下的時候,卻非常好看。
還有他臉上專注而又淡定的神情,就好像身邊的人都不存在,無論身邊有多少人,有多少目光,對於他來說,就只有眼前的那一塊,他甚至一直都沒抬眼往四周看過。
江予奪看得有些出神。
除了大腿小說,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認真地看過什麼了。
特別是這種“藝術”。
當然,他看的也不是藝術,他一直看的都是程恪,臉啊手啊,挽著袖子的襯衣啊,中途還擔心了一下他後腦勺沒貼紗布傷口會不會感染……
一直到周圍的人群裡發出了輕輕的笑聲,他才往投影上看了一眼。
發現程恪已經沒在畫各種連續動畫了,現在畫的是一個舉著手機的姑娘,江予奪順著大家看的方向掃了一眼,看到了正舉著手機笑著的米粒兒。
看來的確是熟人。
程恪依舊是沒有看四周,只低頭看著自己眼前的臺子,江予奪有些奇怪他是怎麼看到米粒兒還能畫出來的。
正琢磨著,畫面變了,舉著手機的米粒兒消失了,畫面上出面的是一個……柱子?
柱子旁邊靠著一個人。
……江予奪愣住了。
開始有人往他這邊看了過來,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自己是該笑一下還是應該站直了,或者保持原狀。
畫面在程恪的手掠過時又開始變化,柱子和人都消失了,漸漸出現的是一張臉,就像是之前畫面的近景。
最後畫面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