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穿著件半長的灰撲撲的狗皮袍子,兩隻手籠在袖子裡,小心的隱在離城門不遠的分茶鋪子裡,眼看著一群人卷出了城門,才輕輕舒了口氣,從袖子裡摸出幾個大錢放在桌上,起身疾步往滴翠樓後面的小巷子去了。
得趕緊把信遞出去。
徐盛融一行人一路走,一路打聽,順著沿途的指引,一路往洛城奔去,金管事不愧是西京路顏家管事,這一路上走得也真是夠招搖的。
這一路追下去,周世新如同在尋找著極有趣的獵物般,興致一路高漲著,自己騎了一個多時辰的馬,就累得騎不動了,由著侍衛抱著騎在馬上往洛城方向追逐,只是這脾程上就慢了許多,午正過後,一行人還沒趕上錢管事的車子,周世新和徐盛融匆匆吃了飯,叫了個小廝過來吩咐道:
“回去跟夫人說,我和徐爺要在外頭多圍些獵物回去,還要打幾隻上好的銀狐皮帶回去孝敬夫人,今晚上要在外頭布圍子。明天一早再進城。”
小廝答應著,騎著馬回去稟報了。
周世新和徐盛融繼續往洛城方向去,一路直追進了洛城,到洛城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徐盛融打聽著錢管事果然進了城,大喜過望,心裡熱熱的興奮起來,眼看著就要美人在抱了。
接了美人,無論如何不能再騎馬了,一定要坐車回去,與美人同車,這一路上的風情,多少消魂!
傍晚時分,回去誠王府傳話的小廝也衝進城門,進了城王府。
徐夫人聽了稟報,微微蹙著眉頭,盯著小廝看了片刻,聲音柔軟的問道:“在哪一處布圍子?”
“回夫人,少爺說,就在上次和爺一處布圍子的地方。”
徐夫人狐疑的盯著小廝,沉默了片刻,轉頭看向旁邊垂手侍立著的趙嬤嬤,趙嬤嬤迎著徐夫人的目光,低聲說道:“舅少爺那脾氣,怎麼肯在外頭……挨凍……舅少爺可最怕冷。”
徐夫人轉頭盯著小廝,聲音柔軟裡帶著寒意,
“你家少爺的吩咐,你自然要遵從,要打心眼裡敬著,這是你做奴才的本份。我也不問你,上次你家爺帶著少爺布圍子的地方,你自然知道。”
徐夫人說著,轉頭看著趙嬤嬤吩咐道:“去叫趙管事來,讓他跟著去看看,少爺這圍子布成了沒有。”
小廝‘撲通’跪在地上,看著徐夫人,臉色煞白著,嘴一張一合,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徐夫人眼睛微微縮了縮,“到哪裡去了?”
“洛城。”
小廝脫口答道,徐夫人一下子站了起來,點著小廝,“你實說!”
小廝連連磕著頭回道:“回夫人,舅少爺昨晚過來約了少爺,說有個心愛的丫頭讓人拐跑了,要去追回來。”
徐夫人氣惱的幾乎透不過氣來,也顧不得理會小廝,轉頭看著趙嬤嬤,急急的問道:“爺回來沒有?”
“回夫人,還沒回來。”
趙嬤嬤也跟著焦急起來,“夫人別急,我去二門裡看著去。”
徐夫人抬手止住了她,“不必了,爺若回來,必要過來的,這事,我跟他說。”
徐盛融一馬當先,直衝入城,沿著洛城最繁華熱鬧的平福街直衝進城,隨行的小廝、長隨衝入人群和兩旁的商家,氣勢洶湧的查問著錢管事等人的行蹤。
說來也是怪事,這入城前,處處都能打聽得到,進了城,這錢管事竟似泥牛入海,竟連半點行蹤也打聽不出來了。
徐盛融心裡火熱著焦躁起來。周世新也跟著不耐煩起來,從護衛懷裡掙脫出來,自己騎了馬,叫了小廝過來,傲然吩咐道:“叫安撫使張濟深過來見我!”
徐盛融忙跟在後頭吩咐道:“跟他說,爺府裡走失了個丫頭,已經進了這洛城了,爺今晚上必要尋出來才行!”
小廝答應著,催著馬,在繁華的街道上直衝出去,往安撫使司衙門奔去,路上擠擠挨挨的行人往兩邊成片撲倒著。
徐盛融滿心滿臉的不耐煩,揮著鞭子吩咐道:“把人都給爺趕開!礙了爺的事,踩死不論!”
長隨、護衛得了令,縱馬出去,揮著鞭子驅趕著街上的人群,一時間,熙攘熱鬧的平福街上哭喊四起,亂成一片。
程恪帶著千月、遠山等人,站在平福街盡頭的茶樓上,冷眼看著昂然橫走在街道正中的徐盛融和周世新,輕輕“嗤”笑了聲,搖著頭感嘆道:
“這樣的人渣,就是做個混帳紈絝,也做的這樣不入流!”
洛川腳步輕快的奔到樓上,靠近程恪,低低的稟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