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兩營術士全部住手!”
突然,符衝臉色大變,眼中寫滿了驚恐,在他的嘶聲喝止下,術士們合力醞釀出的元氣爆彈在半空中猛地洩力四散,一聲聲壓抑的悶響之後,草原上的元氣流動都開始變得渾濁起來。
“殿下!”一轉身,符衝踉踉蹌蹌的衝向了昊青所呆立當場的旗臺,仰頭望著妖族太子臉上的煞白,玄族術士睚呲欲裂道:“撤,殿下,快,快讓他們撤回來!”
眼前發生的一切,已然超出了滄瀾軍團主將們的認知,各個臉色駭然的當口,也只有符衝形容狼狽的跑到了傳令官身邊,一把奪過銅錘,想都不想的就敲響了全軍撤退的鐘鳴!
……
時間退回到滄瀾軍團逼近芮城的那一刻。
衝在前鋒營最前邊的風雷軍主將柳默俯身馬背,眼中精芒大作,平日裡古井不波的側臉,也因即將破城的喜悅而綻放出一抹絢爛的微笑。
早前被術士們轟開的城牆豁口,距離柳默手中的長槍,堪堪一步之遙……
然而,當柳默來不及透過豁口處的晨光去看清芮城內部的繁榮,在他眼前,突兀的出現了一些本不該出現在這屍山血海中的人影……
一隊隊因戰亂而流離失所的東陸各族流民們步履蹣跚的堵在了豁口中間,滾滾馬蹄聲聲疾,滄瀾軍團前鋒的所有將士們臉上的驚駭,並不能在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眼中掀起任何一絲波瀾。
他們列隊向前,人人面色漠然,彷彿被抽空了身體裡的靈魂,好些個走在最前方的百姓與來不及勒住馬蹄的滄瀾軍騎士轟然相撞,之後血肉橫飛,命隕當場……
沒有恐懼,更沒有驚慌,衣著縷爛的流民們“前仆後繼”,如行屍走肉般開赴那通往冥國的修羅場!
最讓柳默感到驚懼的是,有一年歲不過沖齡的稚童,在被自己的戰馬撞飛之後,回眼遞來的笑容,竟是一種讓人痛徹心扉的解脫……柳默沒法明白,這樣的複雜情緒,怎麼可能出現在一個如此年幼的孩子臉上……征戰多年,風雷大將柳默的盛名早已譽滿東陸,如此戰功赫赫的威名,那都是用敵人的鮮血來鑄就而成的。可他眼中的敵人,不該是這樣的啊!
然而此時,唯有此刻,柳默第一次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儈子手,末法戰爭的確給他帶來了無限的榮耀,隨之也泯滅了他心底最後的純真……
“將軍,中軍鳴金了!”
雙手宛如灌鉛,柳默渾身顫抖著擦乾了面甲上的鮮血,聽著身後那月而動人的鐘鳴,他沉默著策馬轉身,不再去看腳下的殘肢斷臂一眼……
近十萬滄瀾軍團的前鋒軍圍攏在柳默身邊,腳步匆匆的撤退著,並沒有撤出多遠,城門洞開的吱呀聲卻讓柳默等人齊齊回頭,在那裡,更有數之不盡的流民百姓蜂擁而出,被某種邪惡的力量驅使著,亡命般奔向了滄瀾軍團所在的方向。
……
“結陣,結陣!”回過神來的妖族太子當機立斷,快速收攏了從前方退散下來的先鋒營,眼看著流民隊伍越來越近,他扔掉了令旗,掀起了頭盔,縱聲咆哮道:“狼兵開盾陣,放百姓們過來!”
攻守異位,滄瀾軍團偃旗息鼓以後,芮城的高牆上,鋒利的箭矢伴隨著五光十色的爆彈呼嘯著鋪天蓋地而來。
慘叫聲,哀嚎聲在流民隊伍裡不斷響起,一個個血肉橫飛的瞬間,直讓滄瀾軍團的將士們怒火中燒,心中刺痛不已。
“殿下……怕是有賊軍隱匿在流民之中,咱們不能就這麼放進來啊!”
老成持重的中軍總管柳牧眉頭緊皺,趕在流民距盾陣越來越近的時候搶聲開口勸道:“萬一賊軍混入了我軍方陣,後果不堪設想啊!”
聽到柳牧的話,所有人都猶豫了,特別是那些狼兵的擎盾力士們,雖然是各個低頭不忍去看流民們支離破碎的景象,但他們的雙腳,亦像是在草原上紮了根一般,久久沒能動彈……任憑那漫天箭雨交織著流民們頗顯無力的拍打,他們的盾牌,始終巍然不動。
“軍爺,救救我們,救救我們啊!”
“是啊,放我們過去吧……啊……”
“求求你們讓……呃……”
“砰砰……嗖嗖……”
密不透風的盾牆上,早已被鮮血和箭矢給濯洗得千瘡百孔,一面牆,一面生離死別,牆這邊的人們,喘息著鴉雀無聲,牆那邊的人們,悲愴得哀鴻遍野……
“我說……放人過來!”
歇斯底里的咆哮,那是妖族太子肝膽欲裂的猙獰:“你們聾了嗎?放人!放人!這是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