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這都得賠呀。
三人來到堤上的,找到一處樹陰。秀才說:“來一盤象棋,敢不敢?”
“還真有不怕輸的。什麼,還讓我紅先?真是喜歡給自己找不痛快啊。”長腳嘿嘿獰笑,“我讓你,兵一進一。”
鍾秀才又好氣又好笑:“你這是什麼棋?從哪兒看到的江湖野排局?”
“你不懂了吧,我有後手金鉤炮。厲害著呢!對了,找老夫何事啊?”
“你聽說了吧,我們遇襲,連老鄧都掛了彩……你這樣不行,我的仙人指路一向十拿九穩,我看你金鉤炮怎麼個鉤法。”
“聽說是老巢被搗啊。怎麼這麼不小心?小心我這還有匹馬,眼瞅著要臥槽去呢。”
“是一個少年帶的路。我沒有想到江湖上的人,竟然跟官軍搞到了一起,被謝如松這廝撿了個便宜!這是我來找你的目的之一。與這少年同路的,有一個叫平野人的刀客,正在滿世界找你。”
長腳抬起頭:“找我?不見不見!下棋下棋。”
鄧況忍不住說:“老鍾,他能打悶宮。”
長腳一把按住鍾秀才的手說:“不興悔棋啊,嘿嘿!”
鍾秀才抹了棋,笑道:“說正經的吧。再問你一次肯不肯幫我?”他站起身,道,“我聽說了,這條堤,就在此處要建橋,你們都會被攆走,再次無家可歸。橋西那一大片地,淮安王要建一個大園林。你有什麼打算?還是來幫我吧。”
長腳說:“為什麼一定要幫你?”
“你打算在這裡窩一輩子?”
“那你倒有什麼打算,說來聽聽?我跟你就前途無量麼?”
鍾秀才冷笑道:“我不會跟你廢話什麼鴻鵠之志,我只問你:你想安安靜靜地老死在這小窩棚裡,還是跟著我們轟轟烈烈一把?”
長腳笑了:“轟轟烈烈?你沒有看得更遠。你現在的情況其實就像咱們剛才那盤棋。我馬鎖肋外加悶宮炮,你要麼就抹盤子認輸,要麼就是被我車夾炮、抽車抽馬趕盡殺絕最後將死。你沒有第三條路。”
“不見得。總有一搏。”
“你會有翻盤的機會?”長腳又笑,“你不是以前天天跟我說天下大勢麼,那我問你,如今天下大勢是什麼?”
“朝綱腐敗,民生艱難,禮崩樂壞,內憂外患。”
“可哪個朝代不是這樣?各朝各代,治,都只是一時;亂,才是長期的。本朝不也有洪宣之治嗎?然後不就這樣了。”長腳嘆道,“所以,你的出路:第一,當官,殺人放火受招安。最後或者混個遊擊將軍,跟謝如松一樣風光。你那些金剛羅漢也得善終,結果與現在天天跟你作戰的官軍變得沒有兩樣。第二,那些歷朝歷代響馬盜寇的結果你不是不知道,最終難逃覆滅。如果我是你,只怕也會選第一條。”
“我從來沒想過要投降。而且,我殺了謝如松的親弟弟謝如柏,他與我仇深似海,我沒那麼容易被招安。依你說來,真沒有第三條路?”
“就算你能翻盤,”他盯住鍾秀才的雙眼道,“你想當漢高祖、朱洪武?”
鍾秀才雙目炯炯:“我現在決沒有那個意思,但為什麼不可以想一想呢?前一個皇上,重用閹黨倒也罷了,五十萬大軍去‘出狩’,一狩就狩到瓦剌了。現在這個皇上人並不壞,只是未必肯把江山還給他的老兄,天下大亂,就在眼前。本朝太祖如果沒有離開皇覺寺,不過是個叫花子和尚而已,將來的事,誰也不知道。”
長腳打斷了他:“我相信,我十二萬分相信,如果當今皇上把江山讓給你,你肯定比他們幹得好百倍。可是你死了呢?估計你十有八九會傳給你那寶貝兒子。如果讓他當皇帝,我呸,他長大了要不是個昏君才怪!”
鍾秀才有些訕訕地道:“繼儒這孩子是不像話。我知道他給堤上的鄉親們添了不少麻煩。他畢竟才十八歲……”
長腳擺擺手。鄧況也有些尷尬,三個人相對無語。
過了半晌,長腳嘆了口氣:“你和老鄧都是好人。我不會幫你去殺人。別的事,我會看著辦的……”
就在這個時候,骨骨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瘋了一樣地跑了過來,一臉的汗,那個孩子的臉上還全是血。
自號夜叉的鐘繼儒,也就是吳戈玩雜耍時帶頭在邊上起鬨的那個少年,帶了一大群孩子聚在舊碼頭後面的一片廢墟里。
“黑皮,你今天得了多少?”
一個黑黑的少年老老實實走過來,往夜叉腳下的布袋裡丟了十餘文錢。然後一個挨著一個,有的三